疼痛——疼痛疼痛——好痛好痛——
這是傑裏米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事情。
躺在碎紅荒原的屍體堆裏麵,傑裏米掙紮著,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然而試了試卻睜不開。他慢慢的,用手摸到自己的臉上。上麵幹幹巴巴的,有些堅硬物覆蓋在了自己的臉龐,尤其是眼睛那。
傑裏米用力,忍著疼痛,把那些堅硬的東西慢慢從臉上撕開。這才能夠睜開眼睛了。還好現在是在臨近傍晚……傑裏米眨巴了幾下眼睛,勉強能夠看清。
他低下頭看手上撕下來的硬塊,那是一塊又一塊暗紅色的血痂。
好在那些血痂都不是他的。
他是最後一個幸存者。碎紅荒原戰役,戰死了無數的人,最後活下來的卻是這場戰鬥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諷刺,傑裏米看了看周圍。他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場戰爭中活了下來。
幸存者掙紮著推開了身上趴著的兩個士兵。那兩個士兵穿著厚重的全身板甲,很重。現在的傑裏米耗盡了近乎全身的力氣才將那兩個人推開。然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生存什麼的——在傑裏米的心裏已經沒有那麼重要的意義了。
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傑裏米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活下來。
“那就好好活下來。”
傑裏米的心裏響起一個聲音。
“是誰?”
傑裏米腦袋嗡的一響,心髒在一瞬間縮到了最小,近乎窒息的他望向周圍大喊道。
“是誰?誰在這裏?”
沒有人回應這個叫做傑裏米的幸存者,碎紅荒原靜靜地躺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屍體也都整整齊齊的躺在碎紅荒原上。隻有這個中年的,頹廢至極的幸存者跪倒在所有的屍體中間。
······
落日鎮靠近碎紅荒原,據說那是一塊被詛咒的地方。
“過來歇息的旅人都是這樣說的。”貝拉米瞥了一眼奎恩,“叔叔,你為什麼突然對邊上的碎紅荒原感興趣的?”
“沒什麼……隻不過那邊的客人之前問我碎紅荒原的事情。”奎恩輕輕地拿走了櫃台上麵的一排杯子,順手用手裏的手帕擦了擦,接著扔進了後廚的水箱裏麵。“我以為我記錯了。”
“記錯了什麼?”貝拉米睜著大大的眼睛,湛藍的瞳孔盯著奎恩,像是也在發著疑問。
“記錯了碎紅荒原,嘉裏小姑娘,快點去幹活。”奎恩回過神來,瞪了一眼貝拉米說道。
“知道了,奎恩叔叔。”
但是那個人為什麼會問起碎紅荒原?奎恩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靠近酒館門口的座位。
那裏坐著一個渾身破爛的幸存者。
——
幸存者扔下了幾塊金銖給老板,然後似乎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這個叫做奎恩的老板大驚失色,一方麵是這種邊境小地方,著實是見不到幾次這麼大數額的流通金。第二方麵,這個中年男人突然倒在這裏,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貝拉米,你去後廚把所有——不,先不要拿肉類。先拿些麵包,打碎成麵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