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睡夢裏看到人生的美麗
混沌初來,時間逆轉,無數人在人類與影人的鬥爭中死亡,死亡之後的人又幻化成影人繼續與人類作對,由此人類的數量極具減少,遍地的哀嚎,痛苦的呻吟聲充斥著世界的每個角落,藍天被血染成殷紅,潮水在濃厚的死氣中黑化,無數的生物變異成不為人知的怪物。
那時整個世界都在不死不休的循環中搖搖欲墜,爾虞我詐的戲碼頻頻在各地上演,滿天的塵土飛揚,撲麵而來腥臭的泥土氣息,枯葉之蝶在殘風的席卷下杳無影跡,本該其樂融融的世界,現在土崩瓦解,地麵上不見深處的裂痕蔓延開來,破碎的柏油馬路曾在逝去的歲月中承載了多少人的過往,高聳的大廈在孤零零的黑雲中插進去,仿佛過去的輝煌已不複在,隻有透過碎裂的玻璃窗才能看到裏麵原來的快樂。
鍾羽含著淚花,扭曲的臉龐上青白交替,緊咬著鋼牙,朦朧中的眼神中似是射出兩道精光,轉瞬間,一聲淒厲的響聲從鍾羽口中傳出來,似是哀鳴,似是不甘,終歸默然……
“睡夢裏看到人生的美麗,你會發現這本就不是你的人生。”蘇逆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臉色毫無生氣,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可誰能想到他內心的波濤洶湧呢?大概除了她能想到,就再也沒有人了吧。
蘇逆別過頭去,孤獨的他竟然在剛剛露出頭的夕陽下,看不到一絲絲的痕跡,仔細看去,才能發現他竟然是虛幻的像玻璃一般透明了,蘇逆很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他能回去交差了,這場戰鬥本來就毫無意義,影人和人本數同氣,可氣數不同,也就難以盡然了。
一絲略帶寒意的微風吹過,吹散了被黑氣充斥的雲,攬起一絲黃土,靜靜的把鍾羽掩埋,一層一層,沙子鑽進了鍾羽的褲管,慢慢的遮住了褶皺的褲子,緩緩的流過破爛不堪的衣服,好像細沙想看他最後一眼,最後才從鍾羽的鎖骨流過脖子,慢慢的,幹枯的嘴唇被親吻,緊接著,劃過鼻子,鼻子的兩邊似是能看到他淚花幻化的淚痕,風依舊不減,沙依然不停……
沙子緩緩漫過鍾羽的額頭,隻留下兩隻眼睛,如果這時候從天上向地上看,基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仿佛他與大地融為一體了。
就這樣,兩隻眼睛就在那裏注視這天地間的異變,看著一天一天的晨起月落,守護著,等待著,他永遠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最後的世界裏選擇相信那個和他作對了一輩子的人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他不知道,他想知道答案,但沒有人知道,仿佛上天給他的宿命,當然,比起他來,他更願意選擇相信那個更能相信的人,他知道那個人不會騙他,就算全世界都不能相信,那個人也值得相信。
鍾羽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到感覺天昏地暗,睡到柳暗花明,拉近現實的是一片巨大的空白,一聲輕歎在鍾羽的耳旁閃過,他的睫毛似是微顫了一下,然後一道精光閃現,轉而視之不見,鍾羽一隻手把腦袋敲擊了一下,另一隻手把疲憊的身體撐起來,仿佛鞭炮在身體上骨頭炸響的摩擦聲,讓鍾羽緩不過氣來,足足一刻鍾,他才把身體坐正,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屁股下麵感到這片空白有真實的質感,像草地軟綿綿的,又像海水仿佛能流動一樣,他驚奇的看了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剛才是誰把他喚醒的呢?難道他幻聽了,一直都思維敏銳的他卻感到不簡單,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敏銳告訴他,這個地方有異動。他知道隻有世界上所有生靈呼喚,他才能再次重生,難道他能離開這鬼地方了,他嘴角稍稍勾起一絲弧度,不過想起那時候的約定,臉色頓時苦澀下來。
人生最苦的不是你在外麵能經曆多少苦楚,而是你眼看著別人的經曆,而隻能在那裏暗歎,就像坐牢一般,那種無期徒刑的人所受的煎熬與痛楚遠遠比死來的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