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趴在桐笙懷裏哭了好一陣子才睡著。他睡顏安詳,完全不像個喪屍。睫毛彎彎,像兩把小刷子,皮膚稚嫩白皙。說起來他和安佑都屬於美男,卻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一個是粘人可愛的半大孩子,一個是勾人心魄的妖精。
兩人的眼睛尤其不同,安佑的眼睛又圓又大,笑起來像個月牙。白玉卻是典型的桃花眼,眼神朦朧,眼尾上挑,看人時自成一股魅人風情。
桐笙輕輕把他推出懷裏,躡手躡腳的爬到洞口。冷風一吹,頭腦頓時清醒不少。她剛才是魔怔了,一聽到白玉的哭聲心裏就亂成一團麻,那感覺像是……
像是什麼呢,她說不上來。既不似姐弟之情,又不似男女之情。桐笙活了二十三年,從沒有喜歡過誰。這點一直在她眼前蹦躂的張揚是深有體會,用他的話說,她就是個鐵石心腸油鹽不進沒有人類正常情感的女人。
桐笙本人對這種惡意詆毀的評價嗤之以鼻。在她看來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沒必要找個男人聊以自慰。不過白玉是個活生生的例外。
她本來想離他越遠越好,最好一人一喪屍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永遠別再有交集才好。但這種想法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她開始顧忌白玉的感受,考慮他的心情,現在甚至……想帶他一起走。她自認不是喜歡他,隻不過是可憐他。一隻長相漂亮有思想會說話的喪屍隻能在這荒山老林被活活餓死,簡直太不人道了。可是帶他去哪呢?
去軍區?那是把他往火坑裏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科學狂人桐寧一定會把他解剖得連渣都不剩。
浪跡天涯?……別逗了她又不是孤身一人,爺爺哥哥和安佑還在軍區等她呢。
桐笙自帶從娘胎裏出來就沒這麼糾結過,腦袋裏的兩個小人又蹦出來互撕,吵得她心煩意亂,無意識的坐下來拔著地上的小草。
白玉在洞內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一個關於他自己的夢。
夢裏他始終站在一團黑暗裏看著另外一個光鮮亮麗的自己。看著他年紀輕輕連跳兩級從知名電影學院畢業,順利簽約公司,然後登台獻唱,擺拍拉票。每日忙來忙去,被大批粉絲簇擁,前呼後擁一呼百應。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從白玉眼前一閃而過,最後慢慢固定在一個女人的身影上。
她臉上像是罩著一團霧,看不清楚。走起路來卻是搖曳生姿,身量中等身段窈窕。說起話來吳儂軟語,勾得人心裏癢癢。她走到另一個自己身邊,拉著他往遠處走。白玉快走幾步跟上,暗地裏幹著急,他心裏有種不好預感,直覺這女人不是什麼好鳥。
畫麵一轉就看見兩人來到了G9高速的觀景台,女人粉紅色的跑車停在一邊。她似乎是想靠到另一個自己身上去,然而卻被拒絕了。兩人起了爭執,拉扯許久,不知不覺向圍欄處靠攏。最後那女人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伸手將他推了下去!
白玉看著那個自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墜下崖底,怒極攻心想回頭打死那女人。然而換麵又是一變,這次轉到了崖下。他親眼看見了死相淒慘的自己。四肢扭曲,七竅流血,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白玉心裏別扭,可他隻是一隻具有初級智商的喪屍,根本不知道做夢的時候狠狠扇自己個大嘴巴就能醒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劇情繼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