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全身無力,慢慢塌下肩膀,問道:“你究竟要怎樣?”
他沉默不語,好半晌才問:“你身子……好些了沒。”
她依舊任性。“不好。”咬牙又問:“你先回答我,那被你弄進來的戲子是怎麼回事。”
他皺眉,隻得轉身。“什麼戲子?”
她冷笑。“你休騙我了,你讓孫天雷在東屋照顧下來的那個新歡,我怕是全府上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你閉嘴,這件事我沒有吩咐過孫天雷!”
“哦。”她氣得全身發抖,驀地推開窗,戚爺便聽到有滬劇的腔調遠遠傳來,正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她看到他的臉色,不由得恣意大笑。
“你有新歡,我不阻攔,但是休想我做第二個沈繡月!”
他瞪著她,幾乎是恨得。
“你要怎樣?”
“離婚!”
他也氣笑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要回到他身邊!”
“就算是這樣吧。”她也不想再解釋。“這樣痛苦下去,我們彼此都不會好過,你也不必弄那些個假證據證明他是邱清和還是蘇繁年。因為那些個根本騙不了我,我從第一眼就知道知道他是誰!”
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巴掌。
她站在那裏,就那樣瞅著他,絕望鋪天蓋地而來,四周很靜,隻有遠處的哀愁腔調不斷地唱著,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他隻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然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子。
她不知何時淚流滿麵,一直以來仿佛徘徊在夢境的邊緣,怎樣也醒不來。而如今事實這樣殘酷,她在兩個男人之間,愛與不愛,隻覺再疲憊不堪。
“……你已經不愛我了。”她似乎陳述,也似乎在說服自己。終於下了某種決心。
他的臉色變得發青,絲毫沒有以往的霸氣,隻能抿著唇不斷搖頭。
“不,你還是不要愛我了。”她輕閉著眼。“你的愛太濃烈,讓我無法呼吸。”
這一刻他的表情幾乎是猙獰的。她不要他的愛,她不要!
“我害怕你。”她想了很久,終於一字一句告訴了他。
他走上前一步,表情肅殺。
“蘇繁錦,不愛我,你就隻有死。”
她笑了,笑得淚流滿麵,“我知道。”
她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開。他站在原地,仿佛半生之久,落地鍾“咣咣”地擺了數下,他一個心驚回過神,早已全身皆是冷汗。
他隻覺心力交瘁,乏力地坐在椅子上,那滬曲猶在唱,沒完沒了一般,隻讓人歇斯底裏。漏窗開著,風吹起窗簾,他手臂漸漸泛起麻痹,就像是幾隻螞蟻來回爬著,一種異樣的酥癢。
她竟然說,他的愛讓她窒息……
她怎麼可以這樣看著他,從沒有一個人,可以隻一個眼神,便讓他仿佛全身都是心髒一般……那樣輕易地,輕易地作痛……
窗格上有細微的露珠,太陽還沒下山,便已經打了霧,外麵霧雨惆悵,打濕了幾朵插在花瓶裏的梅花,小小的一朵,開得白豔,仿佛蠟染一般。開在雪地裏,隻得一朵。
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有人衝了進來,他抬起頭,卻是滿臉驚恐的孫天雷。他一向成熟老練,倒從不見他這樣莽撞過。
隻見他嘴唇上下嗡合,戚爺竟先是沒有聽清。
不好的預感穿入腦海,他隻覺太陽穴“突突”地跳。仔細去聽,才斷續聽得。
“夫人她……獨自開車……”
聽到這裏,他已經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