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約半個月,整個正月尚算相安無事過去。他們彼此開始長期冷戰,他依舊不歸家。
偶爾夜裏回來,依舊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後貼著她的背摟著才肯睡著,第二天早上醒來,冷漠依舊。
每每這種情況,她便整夜失眠。
後來他發現了,喝醉回來了也不睡在她身邊,有時是客房;有時是沙發,甚至有幾次她朦朧間看到他坐在床沿看著自己。
她承認她是膽小鬼,除了裝睡,她不知如何麵對他。
這種沉默終究是要爆發了,有天清晨她還在用早餐,他卻將份報紙扔到麵前。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向下看,終於看到邱清和的訂婚婚告,其實占了大麵板幅,隻不過心境關係,她下了很大決心才看完。
她想如果這世上有行屍走肉,大概就是她這樣的。
隻有這樣完美的麵無表情,才能夠騙了戚默然的火眼金睛。
於是晚上的時候,他告訴她,可以明天邀請幾個太太玩牌之類。
這大概是給予她這個“附屬品”,難得的自由了。
第二天她很聽話的坐到牌桌前,其實她是極厭煩這樣的聚會的,而且她非常清楚,這些個闊太太看自己的眼光。
大概,在世俗眼中,自己就是個標準的狐狸精,也不知用的怎樣非同一般的手段,如今才扶了正。
可是為了讓戚默然放心,她隻有裝“乖”。
他一向喜歡聽他話的女人。
這點她明白得很。
大批的三色堇充斥著濃鬱的芬芳,鎏金西式裝潢的壁框下擺著無色花卉,驀然回首間,她卻發現如此琉璃鏡中的自己如此蒼白,標準的貴婦打扮,厚厚的抹了一層粉,纖細柳葉眉,紅紅的唇……
有人喚了一聲,她回過頭,才發現自己發呆了多時。
她機械性的抓了張牌,對麵的張太太不知在說什麼,她隻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好半晌找回聲音。
“哎呀,戚太太,就算是手氣不好也不要不開心麼,戚爺這樣疼你,輸這點錢還是沒什麼的。”
其他兩個太太紛紛點頭應和,不知誰搭了一句。
“說到底,男人在外如何,回到家裏,終究是想要個像戚太太這樣的嬌妻的,自從過了年就不見戚太太,外人都傳是戚爺保護過度了。”
繁錦不動聲色,懶得解釋。
那張太太又道:“唉,男人都是吃喝嫖賭,說大話——年前我家那口子天價買了顆金剛鑽戒指給我,我原還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哪知過年時他和一戲子上了報紙,我才發現他又送了那女人個更大的!”
“難道就這樣算了?”陳太太抱不平。“倒讓那戲子瞧瞧大老婆的厲害!”
張太太冷笑:“我自是有我的辦法,戲子畢竟是戲子,我算好了她和別的男人私會,到讓我家那口子去抓——結果那戲子卷了錢和人跑路了。終極男女之間撕破了臉皮,不過那麼一套。”
“嘖嘖,自古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回頭瞧見繁錦依舊發呆,不由得傾身拍她的手。
“戚太太,你也是,如今雖是新婚,可對男人絲毫也不能放鬆——這幾個月戚爺和富貴園新紅的戲子走得很近啊。”
繁錦眼皮一跳,仿佛被人用力朝心口擂了一拳。
夜裏他回來,難得的沒有喝酒。
她趁著他洗澡的功夫翻了衣領子,好在沒有看到任何胭脂痕跡,方舒下心,電話鈴卻驀地響起。
她心驚之下接起,那麵卻傳來甜膩的聲音。她明顯一怔,這聲音似曾相似,竟好似她自己的聲線。
“戚府,哪位?”
“真是的,平日裏總說喜歡人家的聲音,如今我打電話來,你卻認不出。”
繁錦抓著電話,好半晌發不出聲。
“你打錯了。”便匆匆摁了話栓。
她站在那裏,隻覺空氣粘膩無比,爐子裏還燒著細火炭,她卻生生發出了一身冷汗。
回過頭,便發現戚默然在那裏不知站了多久。
“逸衡。”她突然低吐。一身珍珠白掐腰長身旗袍,隻趁著麵色越發蒼白。
他皺眉。“什麼?”
“我不舒服,今晚你去客房——”她沒說完,他已經撲上來壓住她。
“你這個狡猾的女人,我不相信你不在乎!”
“在乎什麼?”她冷笑。“在乎你在外麵有女人?反正這個不是你的第一個,也絕對不是你最後二個!”
“那麼你為什麼流眼淚!”
她無法爭辯,別開頭盡量掩藏,他卻霸道的別回。
“你不要讓我恨你,不要——”她無法反抗,隻得將頭埋在他的胸口,這樣他除了蔓延的濕濡,便找不出她任何的悲傷痕跡。
這淚水是為他流的,想到這點,他便越發的興奮。隻要她在乎他,他便可以不顧一切!
於是他瘋狂地吻她,占有她。徹夜的纏綿,卻感受不到任何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