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玄定側著臉盯著流雲峰,眼神幽怨。
流雲峰好整以暇,自飲自酌,悠然自得。
喝著百家的酒,戳著百家的謊,痛快。
就在這時,遊恪的聲音忽然傳來,“流雲峰,莫要胡鬧,百家與秦家該有這等善緣。”
流雲峰立刻呆在原地,頗為尷尬地掂量語言,想想該怎麼力挽狂瀾。
話說這頭的遊恪、丁言秀與北冥有魚正事談完,也是一般無二的拚酒環節。
丁言秀以修士之身,不宜喝酒過多而推辭遊恪的拚酒環節。
北冥有魚從懷中掏出金色符咒,上寫【童言無忌】,向空中一拋,徹底封絕此處的天地感應。
此地此時,隻有風聲雨聲叫賣聲,絕無大法小法自然法。
“世家底蘊莫過於此,說個話勸個酒也能隨手拋出個金符。”丁言秀由衷豔羨道。
“若不是祖上餘蔭與你太太祖庇護,我北冥家哪有今日。若你還想仰仗符咒之威,待我回了北疆,可遣人賣你百斤金符。”北冥有魚接道。
北冥有魚說的可是【賣】,而不是送,這話中意思就由不得丁言秀拒絕,至於多少錢賣還不是他北冥世家說了算。
“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是冒牌的那一支後人,或者是過渡到那一支的後人?”丁言秀直言不諱道。
北冥有魚麵色不變,九分微笑一分玩味道,“我敢以道心信你丁言秀的話,或者說整個北冥世家都願相信那一支的話,絕無虛言。”
可惜,此時此刻,天地不在,否則北冥有魚這句話就能印證真假,要知道入理境巔峰修士的一言一行從某種意義上就代表著天意,也代表著修士本心的修行。
若是北冥世家真的如此,丁言秀的人生將會因此而變得天翻地覆。
“無論真假,我都不買你北冥世家的金符。”丁言秀言辭肯定地拒絕道。
北冥有魚其實想說,我北冥家既然知道你的存在,這金符你有意要,那就由不得你的意願。
封疆大吏行事,曆來乖張跋扈。
北冥有魚嘴上卻玩笑道,“不買也好,正好省了我家的百斤金符。”
“兩位修士,這酒到底喝還是不喝?”一直自斟自飲的遊恪打斷兩者間微妙的氣氛道。
“自然要喝。”
“自然不喝。”
不約而同的回答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讓遊恪又是滿滿的惆悵,不得不仰頭又喝了一小碗酒。
話說這瓷碗不喝不知,一喝才覺得這碗非比尋常,碗中似乎有股玄妙力量讓酒在迅速沉澱,以不可揣摩的真理推演酒意。
一壇酒,一口碗,可能會喝出上百種的味道也不足為奇。
這碗,絕對不是凡品。
北冥有魚也不想和丁言秀較真,瞧著遊恪的神色,洋洋得意地問道,“可是酒中味道讓你欲罷不能?”
“這碗有何來頭?”遊恪聞聲,斷定這碗大有來頭,不然以北冥有魚的闊綽也不會這般。
北冥有魚卻沒有說話,給丁言秀倒上滿滿一大碗,“為遠在天邊的太太祖敬一碗,可否?”
“可!”丁言秀舉起酒碗,一口喝完。
“為遠在天邊的太祖敬一碗,可否?”北冥有魚笑著滿上一碗。
丁言秀眼中堅定,舉碗盡喝幹。
北冥有魚痛快笑著又滿上一碗,“為遠在天邊的爺爺敬一杯,可否?”
丁言秀二話不說,舉碗滿飲。
北冥有魚一碗又一碗,足足讓丁言秀喝下了上百碗。
百碗,百種酒意,百種說不出的敬意。
丁言秀泣不成聲。
北冥有魚無聲落淚。
遊恪小飲小酌,默不作聲。
北冥有魚還想滿上,丁言秀已搶先說來,“這酒今個不喝,我也得喝,就別再灌我酒了。”
“不,這一次的酒不是你一個人喝,是我們三人共舉,對飲成歡。”北冥有魚自滿一碗酒,也替遊恪滿上,“遊香主,這碗酒我們一起喝。”
“理當如此。”遊恪心中也有北冥世家的恩,這碗酒該喝。
“這碗酒無關其他,隻為今日相逢。”北冥有魚起身高高舉起瓷碗,舉過頭頂,大聲喊道。
“無關其他,隻為相識相逢。”遊恪應聲站起,舉起酒碗碰在北冥有魚的碗壁。
“無關其他,隻為重逢。”丁言秀站起來,舉起碗,放過聲,碰過兩人的碗口,道一聲幹。
三人對飲,一口作罷。
此間,酒香微醺,情義微濃,推杯換盞,直至暮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