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來，神界第一次這樣暴雨如注。
“真的是你，哥……”遍體鱗傷的姚魘看著黑暗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目光裏帶著悲涼和決絕，“謀害同族！兄弟相殘——”
那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姚魘的話：“因為你自打出生起就太幸運了，三弟。”三弟兩字，他咬的尤為清晰。“罕見的玄白血龍是你、尊貴的‘魘’字起給你做名、涴龍劍賜給你，最好的都給了你。你要娶一個卑微的花仙做妻子父親也替你解圍，甚至連五方龍鼎，他都給了你……”那人聲音忽然變得陰沉得令人心悸，“那老家夥在做這些時可曾有看過我一眼！”
“所以這就是你通敵異族，給我龍族帶來滅頂之災的理由……”姚魘在雨中淒涼的苦笑道。雨水從他衣衫上滴落時已盡數染成粉紅色，他的一襲紅衣讓人難以分辨這究竟是全紅的衣賞，還是已被鮮血染透。“為了一個破鼎，你就把自己變得畜生都不如！”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那人咆哮的同時，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劍已貫穿姚魘的心口。
一口血漿從姚魘口中緩緩溢出，手中的涴龍劍掉落在地上。他笑了，依舊死死地盯著麵前那張猙獰的麵孔：“你永遠也不會懂父親！五方龍鼎我藏得夠隱蔽，沒有我女兒身上的線索，你就是翻遍神界，這輩子也別想找到！”
那人的聲音怨毒到扭曲：“鼎到底在哪裏？！”刀刺得更深了，連根沒入。血液不可抑製地從姚魘口中盡數流出，他強忍著痛苦的表情，沉聲道：“我拿給你看？”說罷作勢伸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圈套，但那人失去理智般迫不及待地湊上去看，隻想著姚魘這蠢貨為了救那老東西，連心血龍魂都從體內掏了出來，傷成這樣又怎可能會是自己對手。卻不想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他血色的龍爪，一把揮過來直接刺入了自己的麵門！
撕心裂肺的慘叫頓時回響在密林上空，那人用盡十成力道一腳將姚魘踹飛，捂著鮮血淋漓的臉，踉蹌並呼號。
姚魘飛出幾丈之遠，直到撞在一棵古木上才止住身形。古木應聲斷為兩截。他軟癱在地上，摩挲著右爪中握著的幾塊破碎麵骨，感到一絲淒涼的勝利與滿足：“傷了你的龍骨，你這輩子也沒法獲得五方龍鼎的記憶傳承了……”
“混蛋！混蛋啊！”那人捂著臉跪在地上痛苦到咆哮，“花靈，還有你女兒，我要把她們碎屍萬段！”
“是嗎……”姚魘的聲音已輕如蚊吟，“你不會的，為了龍鼎的線索，你舍不得殺她們的……”
雨水從姚魘蒼白的臉頰上流過，他的五官依舊英挺，麵容比平時更為俊美驚鴻。
腦海裏沒由來地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件事。
剛滿百歲那年，他在追捕一隻逃竄的仙獸時，不小心被花繩絆倒。他聽到花叢裏傳來宛若三月清溪的笑聲：“你沒事吧？”
她的笑靨比十裏花畔的花海還要燦爛，是他一生裏見過的最美的光景。
靈兒……姚魘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放過靈兒和我女兒，她們對你沒有威脅。
這句話他終是沒力氣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