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豺狼虎豹似的，絲毫沒當是一家人。”長孫無忌。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徐伯卻是聽懂了。他徑直：“老爺，你知道麼，獵戶就沒你這種煩惱。他們從來不認為豺狼虎豹會養得跟人一樣。他們認為養一養，性子會有點收斂，但本性難移，一樣會傷人。所以，獵戶對於豺狼虎豹該吃肉吃肉，該剝皮做衣裳的做衣裳。”
“是呀，獵人真是通透。”長孫無忌自嘲，“我竟是要這麼久才想明白，豺狼虎豹怎可與之謀？”
“老爺，你通透了就好。與豺狼為伍，試圖將豺狼教得跟人一般，隻是緣木求什麼來著？”徐伯摸了摸腦袋。
“緣木求魚。”長孫無忌提醒。
“對對對，上次，三公子跟我講過這個故事，了緣木求魚的事。”徐伯連連點頭。
“濬兒？”長孫無忌很是意外。
“是呀。三公子經常在底樓看書，有時興趣來了，就跟我講。”徐伯笑著回答。
“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長孫無忌想到長孫濬，也是一聲歎息，“這孩子也是個不省心的。”
“老爺，三公子讀書多，功夫也不錯，心裏裝的家國下，還以他祖父為榜樣。去軍中走他自己的路，未必不好啊。而且，我瞧著三公子那樣，定然是個有出息的。”徐伯最喜歡的就是這長孫濬，覺得這孩子實誠良善，也沒什麼架子，還知道心疼家裏人。
“徐伯，你知道些什麼嗎？”長孫無忌不由得看了看徐伯。平時，徐伯幫他打掃這書房，鮮少話，更別一口氣這麼多。
“我——”徐伯頓了頓，才，“三公子走的那，來跟我過話。他，他要去戍邊，去軍中，去走屬於他的路。他讓我找機會跟老爺一下：讓你換個角度，長孫氏依舊可以光耀輝煌，而不一定非要坐著那一艘看起來豪華、實則處處需要維修還可能傾覆掉所有的破船。”
“他這麼的？”長孫無忌很是訝異。
“是。”徐伯回答。
“這子，也不知道自己跟我。”長孫無忌不由得笑了，先前那種頹然瞬間就被掃空了。
“我也這樣啊。可三公子跟你八字不對付，直接了，得要惹你生氣。”徐伯又。
長孫無忌哈哈笑，：“這子倒真是惹我生了不少氣。”
“三公子是個好孩子。”徐伯不了什麼，便隻是這樣評價。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徐伯，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是。”徐伯很是疑惑，將手中燈籠遞了過去。
長孫無忌提著燈籠，腳步不知不覺輕快了許多。先前，長孫無忌已感到整個家族烏煙瘴氣，有必要梳理一下方向。爾後，蕭氏一族傾覆。旁人隻看出蕭氏的野心，蕭氏的猖獗，而隻有他瞧見了蕭衡的謀略。那蕭衡幾乎用一種壯士斷腕的手段，傾盡了全族之力保存下了蕭氏兩房血脈。
也是蕭氏的事情，讓他心裏有了一番計較。而今，聽徐伯老三的事，他豁然開朗。此番，他決心已下，要將這一艘看似豪華實則漏洞無數的大船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