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身吧。出去休息吧。”江承紫不想與她多,揮揮手示意她出去。
阿碧恭敬地起身,抱了棉被去了屋外,將被子在羅漢床上鋪了鋪,又將一旁的炭盆撥了撥,躺了下來。
江承紫則是蹙了眉,心裏卻是暗暗可惜。
原本阿碧並不是犯大錯,她罰跪也真是要敲打敲打她的。這些日子,這阿碧確實似乎低調了不少,但她方才仔細觀察這阿碧的動作行事,確實是個聰敏的,卻也確實是個不安分的。
但這邊廂,六房正是用人之際,就先一並帶到長安,等長安府邸打理妥帖,給她找個人家匹配打出去就是。
江承紫做出這決定,便決定明日讓碧桃等人與楊王氏先入長安,留下阿碧在身邊伺候就是了。這心懷鬼胎的人還是留在身邊看著就好。
她整理清楚,隨後便翻身上床躺下。想到白日裏見到的那些人,楊挺、楊靜、三夫人、楊宏等,即便是心思敏銳如她,也覺得真假難辨,不知是敵是友。
“唉,還真懷念起以前快意恩仇簡單粗暴的殺戮啊!”她歎息一聲,翻身拉了被子蒙頭入睡。
而被留在正廳的蜀王李恪則是慢慢地喝光了蜂蜜水,想到江承紫方才的舉動,笑意從心底湧起。
他理了理衣衫,緩步走出廳堂,正趕上楊舒越與楊清讓吃完宴席歸來。楊舒越像是心情很好,吟誦了傾城的月光。
“痛快啊。”一向內斂的楊舒越踏進門就脫開麻杆的手,朗聲喊道。
“父親,夜已深。”楊清讓聲提醒。
“又何妨?”楊舒越朗聲反問。
“吵了旁人,總是不好。”楊清讓低聲提醒。
楊舒越哈哈大笑,隨後:“兒啊,你不懂。這樣的楊氏,是從前我做夢也不敢夢到的。那齊心協力呀,其利斷金。”
楊舒越到後來還唱上了,楊清讓則是默默不語。他知曉今日楊氏這番齊心協力,實屬不易。但這或者是表麵現象,因為他總覺得楊氏隻是表麵的平和了,其內裏還是暗潮洶湧。尤其是今日下午,阿芝懨懨的狀態,他可以斷定定然生了什麼事。
“兒啊,待上了長安。我們可以大展拳腳,報效朝廷,揚我楊氏榮光。”楊舒越叮囑。
“是。”楊清讓回答。隨後讓人麻利點去拿醒酒湯,並且將楊舒越送回房去。
這邊將楊舒越送走,楊清讓便轉身瞧著立在正廳門口花壇邊的李恪。
月色正好,夜風吹起他的寬袍。英俊的眉目帶著笑。楊清讓覺得此刻的李恪宛若謫仙。
“拜見蜀王。”他隔著一段距離,頷行禮。
“不必多禮。”他款款走來。
楊清讓也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地問:“蜀王,今日可有什麼大事?”
“你所指什麼?”李恪平靜地回答。
“阿芝,還有今日女眷晚宴。”楊清讓目標明確。
“你覺得問我合適嗎?”李恪反問。
楊清讓胸口驟然悶:是啊,阿芝是自己的親妹妹,自己卻問別的男子自己妹妹生了什麼事。
他沉了一張臉,卻又不好作。李恪卻是心情很好,哈哈一笑,:“我開玩笑的,清讓莫要鬱悶。”
“我沒有。”楊清讓死鴨子嘴硬。
李恪知曉他的心思,隻笑著不去戳穿,徑直:“阿芝今日去校場,養馬人算計阿芝的坐騎,想要置阿芝於死地。”
“什麼?”楊清讓料定阿芝有事,卻沒想到竟然是赤果果的暗殺,因而十分震驚。
“他們居然還敢!”他咬牙切齒。
“他們有什麼不敢的。”李恪一顆心也是沉了下來,冷笑道,“你可別忘了,若非我們周密部署,且先製人製造那麼一場戲。至今阿芝還拿不回自己的生辰貼呢。”
楊清讓想到這事,火蹭蹭地冒,咬牙切齒地:“因此,今晚的宴席真是糟糕。那些人虛偽透了。也隻有我父親那樣的人才會相信什麼其利斷金。”
“雖然都虛偽,利益高於一切。他們的話,還是有效的。”李恪平靜地勸楊清讓。
楊清讓點頭,道:“我懂你的意思。我隻是哀歎,楊氏榮耀與熱血早就不在了。”
“總會過去的。所有的一切。”李恪想到過往,便這樣殘酷地勸慰他。
“可是,人,總該有內裏留下吧?”楊清讓很是固執。
李恪覺得這一刻的楊清讓像極了當年的自己,他不知怎麼勸慰,隻站在一旁,好一會兒,才:“當然,比如我與阿芝的情誼,就是我們的內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