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令武帶來的消息,讓先前存著僥幸心理的江承紫與李恪都沉默。+,兩人連柴令武告辭,也不曾送一送,或一個字的客套話。
初冬的風刮得透心涼,兩人裹著大氅站在涼亭內並排看著雕花鏤空的牆。
“若是——”良久,李恪緩緩了這兩個字。
江承紫也沒聽出個所以然,隻是“嗯”一聲表明自己在聽。
“若是他果真如此——”李恪語速依舊很慢。
江承紫也不問,隻專心聽著。她知道這時刻,自己需要的是認真聆聽,不需要她什麼。果然,她沒有話,李恪停頓片刻,就繼續:“若是他果真如此,我絕不善罷甘休。”
“即便他能如此,我自有應對之法,絕不會讓你涉險。”她亦看著前方鏤空的花牆,緩緩地。她這話的時候,想起在一千多年後的現代,她是如何從字裏行間去心疼他,恨不得守在他身邊,護著他。
“阿紫,我知你雄才大略。但他亦非等閑之輩,且他亦是男人。再者,以後的歲月,都該我來守護你。”李恪語氣堅定,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反駁。
江承紫垂眸輕笑,:“但他更是帝王,傑出帝王想要的絕不僅僅是美色。這是他的軟肋。再者,你我之間,相互守護,何來你我之分?”
李恪不語,隻是默默地拉過她的手。江承紫冰涼手就在他灼熱的掌中被包裹,他將她的雙手握得緊緊的。很認真地看著她,:“阿紫,我不會讓半步。”
江承紫抬頭看著近在尺咫的李恪。他英俊年輕的臉上全是堅定的神情。
“相信我。”他強調。
她重重地點頭,眼淚卻從眼裏溢出來。她吸吸鼻子,笑著:“北風幹燥,吹得眼睛幹。”
他騰出一隻手來,撫去她的淚,低聲:“我願成目光短淺之人,我不在乎史學家筆如刀。我亦不在意後世如何評。此一生,上恩賜,便隻你一人。”
她忍不住抿著唇。眼淚簌簌而下,不住地點頭。
“不用點頭,亦不用為此等事流淚。若要流淚,待我十裏紅妝娶為聘。風光娶你入蜀王府。可流淚少許;待我與你琴瑟和鳴,白頭到老,閉目而亡的那刻,可流淚略多。除此之外,此生此時,你隻需肆意地笑。什麼規矩,什麼下,什麼江山社稷。什麼體統,什麼父子君臣兄弟和睦。都不必去在意。”他一字一頓地。
江承紫聽得不好意思,心中突突跳,隻垂眸低頭,臉上一片滾燙。她承認這是她前世今生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阿紫,不必不好意思。你擔得起這世間所有的情話,也值得起這世間最好的對待。”他動情地。
江承紫聽到這話,本來一顆少女心突突跳動,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像是長途跋涉的旅人忽然到達休憩之所,像是苦心孤詣作詩的詩人忽然得到眾人的承認,像是漂泊已久的船兒忽然看到停靠的港灣。她忽然就嗚嗚哭了。
李恪一聽她嗚嗚地哭,嚇得愣了。雖然曆經兩世,但他所經曆的女人也就隻有她,上輩子兩人基本沒有什麼交流,更別談什麼戀愛。這輩子這才開始,雖然情話與趣話不斷,但那些都發自李恪肺腑,自然而然就出來。
他可從來沒見過她哭得這樣傷心,上輩子沒有過,這輩子也沒有過。他也從來不曾應對過女子這般哭泣。畢竟他雖然隻是庶出,卻也是一個光彩照人的皇子。
“阿紫,怎了?”他手足無措,也慌了神,隻是問她。
她搖頭,:“沒事,隻是高興。”完,卻還是嗚嗚哭。
這李恪論謀略,自是一流,然論揣度女人心,實在是不入流。他聽了江承紫這回答,自然也是不信,因為她哭得淚如雨下。
“你不信我?阿紫,莫怕,我言必諾,我不會讓任何人踐踏你,即便是那人亦不行。”他連忙安慰。
江承紫看他傻裏傻氣,雖在哭,卻還是忍不住笑,從他手裏抽出手來,將他一把抱住,:“你傻。我自是信你。我隻是想到從前孤寂的歲月,那時,我以為我的孤寂會跟日月星辰同在;那時,我以為我或者生生世世都不會遇見我想要遇見之人,遇見認真的對待。如今,我遇見你——”
她將他摟得更緊一些,手環抱在他的腰上,這才繼續:“我很幸福。”
“那就一直幸福下去。”他。
“嗯。”她回答。
“咳!”有人咳嗽一聲,兩人嚇了一跳,趕快彼此放開,才看到楊清讓站在園門口,黑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