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在沸騰,皇宮卻保持著莊重和寧靜。
夜色似乎被濃煙遮蓋,發不出一絲光亮,零零散散的火把在空曠的皇宮內緩慢移動。
幾乎同一時刻,兩道黑影從不同方位潛了進來,他們都以常人無法做到的準確和速度捕抓著巡邏兵士的每一個空隙。
這兩個黑影中一個是偷偷擺脫了隊伍的周瑜,另一個卻是本該去往南城探尋的蕭翰。
他們為什麼而來?
他們所要做得或者想得到的會是同一樣東西嗎?
蕭翰是要去找一個人,一個被天下、被萬民所唾棄的人。這個人曾是九五之尊,這個人曾經掌握著蒼生的命運,但這個人現在卻隻是個囚徒,是個隻有十五歲的囚徒。
蕭翰一直在等這個時候,為了這他故意被孫尚香抓獲,為了這他故意帶著孫袁聯軍去劫天牢。蕭翰心裏明白,隻要將他從死亡中拯救出來,並順利帶出洛陽,自己則有了無上的地位和背景,在很多事情上作起來將更加得心應手。
幾經波折後,蕭翰終於抵達了劉辯的寢宮。寢宮內還有淡淡的燭光從門縫溜出,輕輕的抽泣聲也隱約可聞。
劉辯不是無能之君,劉辯在位也隻有短短的五個月。這五個月裏他在司馬家和王允的幫助下成功誘使大將軍何進與諸閹官相互屠戮。可惜天不予時,董卓的來臨無疑扼殺了他和他們正要掀起的一場變革。
今日是洛陽最熱鬧的日子,今日卻是董卓賜毒酒於自己的日子。
李儒靜靜地站在床邊,毒酒就擺在床榻之上。劉辯顫抖著雙手躊躇著是否要端起酒杯,淚水不由自主地傾淌下來。
他本是絕不願哭得,但一想到父親臨終前的囑托,自己的含憤而死,淚水怎麼也無法控製。
“我曾聞辯雖年幼,卻通人之常俗,不知而今為何又做婦狀?”李儒上前一步將毒酒端到了劉辯的麵前大聲喝問。
劉辯滿含憤懣地望了他一眼,咬牙伸手接過,正欲一口氣飲之而盡。突然兩道寒光自窗外襲來,一道擊碎了劉辯手中的毒酒,一道將李儒迫退數步。緊接著蕭翰如鬼魅般的身影便閃了進來,他未做一聲急攻向李儒。
李儒被這意外驚呆了彈指時間,雖然短暫卻足夠讓蕭翰掌握主動。
蕭翰的雙拳便是天下至凶的兵器,他每一拳擊出必定激起沉悶的破空之聲。而李儒由於失了先機,始終無法拔出腰間的寶劍,隻能一味後退、竭力抵擋對方如潮的攻勢。
“伯達救我!”劉辯大聲呼喊,卻忘了這已經不再是半年前自己當皇帝的日子,這樣大的呼聲很可能會引來如蟻的守軍。
蕭翰雖然蒙著臉頰,但他相信李儒肯定已經認出了自己。連半年前隻見過一麵的劉辯都能記起自己的身型,更何況心思縝密的李儒呢?
想到這,蕭翰更是殺招連連,他還不想暴露,因為他還要去殺許茂。許茂不死,自己脫身就越發困難;許茂不死,賈詡又如何能說動董卓火燒洛陽?
“破!”蕭翰大聲一呼,雙拳自上下兩個不同的方向合擊李儒。
李儒已經心膽俱寒,他曾聽人誇獎蕭翰武可比奉先,自己當時還不以為然。眼看便要喪命在對方拳下,李儒情急生智大聲呼道:“奉先救我!”
同樣的呼救聲,一個叫得心喜,一個卻叫得徒生悲歎。
蕭翰的雙拳沒有因為李儒的呼聲而有絲毫停留,無論呂布是否已經來了,自己當前都必須先擊殺李儒。
輕輕的歎息聲在門外響起,輕輕地歎息聲卻讓李儒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蕭翰忽然想起一句話,一句司馬懿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該死的終究要死,該活的總會活著!”
再見呂布,卻是鬥氣稍竭時。
仍舊是颶風卷起木屑,仍舊是那低垂著略顯滄桑的臉,仍舊是那曾經橫在自己脖頸間的方天畫戟。
呂布沒有說話,因為他所有的語言都在那方戟之中。如果時間能夠停滯,蕭翰寧願自己永遠駐足在那一刻。因為呂布非人,呂布簡單的招式頃刻間便化解了自己全力的一擊。
“我本欲借人之手殺你,但你既然呼出我的名字,我便不能坐視不理!”
背向著蕭翰而立,呂布眼中沒有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他懶散地盯著窗外的虛無,仿佛那兒才有自己真正的對手。
蕭翰雙臂發麻,擊在戟上的拳頭正叫囂著疼痛。和那日一樣,麵對背向自己的呂布,寒意自腳底騰騰地往上躥湧。他知道那並不是害怕,也不是畏懼,而是旺盛的戰意在燃燒著自己的心,能夠和呂布這樣的曆史猛人對陣,蕭翰能不激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