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別多管閑事!”周瑜趕忙走過來拉著孫尚香的衣袖往人堆裏拽。
賈詡一直沒有抬頭,他等到嘈雜之聲逐漸平息,三婆轉向自己的時候,身子更加伏低恭問道:“三婆,不知為何見恥於文和呀?”
“文和,文和不就是賈詡嗎?”
“是啊,就是在河東斬首白波軍十數萬的那個賈詡!”
“難怪三婆要這樣對他!”
“也難怪,照三婆以往的脾性早把這人用碾子轟出去了——”
人們議論的聲音不絕於耳,本來剛要挺身為賈詡打抱不平的孫尚香這時也呆在那,不敢相信地望著他,“賈詡,這文弱、充滿書生氣息的青年竟然就是賈詡!”
三婆滿是皺紋的雙眼瞪著賈詡,抬手指著天空問道:“何者為天?”
“天乃蒼生,民意為天!”
周瑜在一旁頷首,賈詡的看法與他完全相同。
“何者為地?”
賈詡不假思索,挺起腰杆答道:“地乃無常,道德為地!”
三婆仿佛很滿意賈詡的答複,顏色稍稍緩和,續問:“天與地,何者能容文和在河東之舉?”
牛輔聽得頭都大了,後悔自己一時興起帶賈詡來這是非之地。
周瑜則低頭苦思,他在想賈詡究竟會如何回答。
當眾人都在等待賈詡的下文,突然一把老成的聲音在庭院的角落響起。
“民生亂則為賊,賊不可不除。不除則汙濁蒼天,除之不盡則敗壞道德!”
人們紛紛往說話人望去,正愁眉苦臉的牛輔喜形於色,趕緊拱手迎上前去,“許大人,沒想到你也來了!”
三婆看了許茂一眼轉身就走,自從董卓進入洛陽之後,這許茂便經常來和她爭辯,兩人相持不下已久。
賈詡沒有看許茂,他隻是在三婆轉身的同時輕聲答道:“蒼天已死,民心不古,活之徒然,何不殺之以待後世?”
聽到賈詡這番話的隻有兩人,一個是三婆,另一個就是孫尚香。
三婆當時有如雷貫耳之感,多年來糾纏於心的症結廓然解開。
孫尚香則歪著頭在那冥想,這種泣如鬼神的論調和觀點是她從未聽過、從未想過的。
“香香,你在這等我,我去一下就回!”周瑜沒有注意到孫尚香特殊的顏色,而是匆匆走進了人群。他本就不是來吃碗豆腐這麼簡單而已,他來此是為了見一個人,在不為人注意的情形下見這個人。
有人說在這兒你見到誰也不用奇怪,因為這裏是人們打發寂寞的地方,打發寂寞的地方自然誰都可能會來,伍瓊也不例外。
伍瓊現年不到三十,卻已經開始掉發。
曾經有人笑問:“校尉為何朝思暮想,以致發落如草?”
伍瓊答曰:“虎狼之下,毒蛇側臥,安能不發落如草?”
問話的人姓袁名紹,問話的時候董卓攜帝恰恰入城。
伍瓊不認識周瑜,應該說他沒有見過周瑜,但他卻熟悉周瑜腰側所掛的玉佩。所以當周瑜向他靠去時,他立刻束起袖口迎了過去。
這邊周瑜和伍瓊私談良久,那邊許茂、牛輔和賈詡三人卻已經離開。
他們離開時,三婆望著賈詡的背影呢喃:“水鏡啊水鏡,你枉自憂國憂民,改變亂世的決心和魄力卻還不如那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