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醉鄉樓,已經不似它夜晚那樣絢麗奢華,沒有了賓客的嘈雜的喧嘩聲和妖姬們濃烈的香熏味。在淡淡的輕霧籠罩下的醉鄉樓宛若一位麵蒙輕紗,含羞嬌豔的少女。在醉鄉樓的宅院裏頭有一座獨立的小樓,簡單,素雅,是它所有的裝飾,就同它的主人一樣。
這座小樓便是這醉鄉樓花魁紫瞳的專署住所“瞳心居”,樓裏老鴇的再三叮囑,為了讓紫瞳有個舒心的環境,所有的人都不能隨便地出入這瞳心居,裏麵一切的事務全由紫瞳的啞巴侍女一手包辦,所以這座小樓平日便不像醉鄉樓那麼熱鬧喧嘩,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冷冷清清地。凡是從旁經過的下人或賓客雖對裏麵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但隻要一想到那裏住著一個長相絕美豔麗,但卻有著與常人不同的紫色眼瞳,宛如魔鬼之目的奇怪女子,所有的好奇心馬上就會給深深的恐懼感所壓製下來,畢竟,同進去小樓相比,坐在遠處聽她彈曲要安全得多了。
而紫瞳自己本身仿佛已經習慣了外人對她的誤解,十分享受自己安靜祥和的日子。一早醒來之後,像往日一樣由啞女素錦幫她打點梳洗。
此時,一人推門而入。
“三姑娘,醒了?起得可真早啊。”媚姑甩甩手中的彩巾,諂媚地笑道。
“媚姑起得不更早麼,紫瞳不是樓裏的賓客,不用拿那俗媚的絲巾在我麵前晃來晃去,那股味我聞著難受。”紫瞳繼續對著銅鏡梳理著自己的秀發,頭也不回地說道。
媚姑連忙將絲巾往衣襟裏塞,賠笑道:“知道了,下次不帶還不成麼。”
“那女子昨晚安置好了麼?”紫瞳放下手中的檀木梳,轉身望著媚姑說道。
“安置好了,把她關在了柴房裏頭呢,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怠慢不了。”媚姑說道。
“她,還說了什麼麼?還有再提到秦國公府裏的什麼事情沒有?”
“沒有了,鬧騰了這麼久,哪還有那份精力啊,吃完就歇下了,”媚姑毫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個黃毛丫頭嘛,需要這麼大的架勢麼?還要我們像伺候主子那樣伺候她,她可沒少罵我呢。”
“我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問過你的意思麼?”紫瞳走近媚姑身邊,厲聲說道,“你隻要聽聽話話地照我的意思去辦,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繼續安安穩穩地在這繼續當你的老鴇,混個飯吃,知道麼?”
“是,是,媚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問了。”見紫瞳動怒,媚姑不敢再造次,又問道,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將她在柴房裏頭關上一輩子啊。”
紫瞳想了會兒,說道:“最近樓裏來了什麼生人,有沒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
“最近樓裏的生意都很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啊,”媚姑回想著,“對了,最近樓裏來了兩個奇怪的客人。”
“奇怪的客人?怎麼個奇怪法?”
“這兩個客人首先連相貌外型都怪異過人,一個來得較早的叫什麼趙公子的,一身錦衣玉飾打扮,卻不肯上樓上的雅座,非得同一些凡夫走卒一起坐在樓下。另一個就更奇怪了,他是昨晚才第一次來的生客,那皮膚白皙嫩滑得比我們樓裏的姑娘還更勝一籌呢。我說幫他找了個經驗老道的姑娘吧,他死活不要,非得找個剛進來的不懂規矩的處子。最後還是趙公子把他從倩兒那帶走的呢。”
聽著媚姑的講述,紫瞳慢慢地在心中想起昨晚的事來,昨天自己回瞳心居的路上,不就給人撞了一下麼,而撞自己的人就是一個長得非常嬌俏的公子哥兒,若沒猜差錯的話,同他爭執的應該就是那個姓趙的公子了。
“那個長得嬌俏的公子是昨天第一次來的?”
“對,是個生麵孔,還不懂規矩,不停地老鴇,老鴇地叫我呢。”
“今日,若他再來,就馬上來知會我。”
“知道了,那,那個丫頭……”
“幫她梳洗下,今夜,就讓她接客,”紫瞳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隻掛名,最終接哪個主,由我說了算。”
“行,我這就去安排。”媚姑爽快地答道。
看著媚姑遲遲不肯離開的身影,紫瞳盯著她問道:“還有別的事麼?”
“沒,沒事了。”
“沒事就回去,別兀在這不動,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紫瞳下著逐客令。
媚姑聽了,連忙快步出了樓,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嘀咕著:要不是那丫頭有人在背後撐腰,不然的話我才不怕她呢。不過她那雙眼睛的確也夠嚇人的,還是別在這樓裏待太久了,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把樓裏的帳本都弄丟了的話,非扒了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