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沒有太陽,隻有無邊無盡的黑暗。冥界的忘川河直通人間深淵,小妖們向往的陽光在最遠最遠的忘川河死水源頭。
他們想逃,可卻不敢逃。死水洞口是人間的地獄,若要逃離,隻能穿越地獄,忍受獄火蝕骨的痛苦。地獄裏的人類惡靈會慢慢侵蝕全身,直到死去。
忘川河邊,她穿著白色紗裙,腰間掛著血玉,整個模樣似乎與暗無天日的冥界顯得格格不入。她凝視開滿忘川河邊的彼岸花,看見白色的花葉皺著眉,隨後劃破手指用血染紅了少許白色。
“你們既是曼珠沙華,又是彼岸。沒有紅色的妖豔,怎麼在這黃泉路上成為最美豔的風景。我討厭你們要死不活的開著,若開不了化為灰燼也如你們所願!”她的語氣越發嚴厲。語畢,忘川河邊的彼岸花都死命張開葉子,越開越繁盛。走在黃泉路上的人們紛紛側目。
她微笑著,像無害的女孩,將眼底的危險掩蓋。漫步向奈何橋走去…
奈何橋頭,一位老嫗彎著腰一碗一碗的舀著忘川河的水,放入用藍色冥火灼燒的透明水晶中煮沸。然後一碗一碗的遞給眼前的過路人。有人哭鬧著,有人拒絕著,但反抗結果何嚐不是一樣的!
她搖搖頭,走到奈何橋邊,沒有剛才的威儀,輕輕喚道:“婆婆…”
老嫗沒有回答,繼續手中的動作。她習慣了叫著婆婆,隻是換來一陣沉默。她沒有顧及,便自顧自的講了起來:“婆婆,彼岸明日就要以冥界妖花王的身份入駐九重天幻升成為新一任的花神了。我想來和您道別。還有,五百年前多謝您的救命之恩。雖然我忘了發生何事,但是…我想我一定償還不起。我到了如今這個地位,也是您告訴我冥界強者為尊。假如我…”
還未說完,老嫗便打斷她開口道:“既是九天新一任花神何須像我這微不足道之人來道別。想必還有冥太子為你舉辦的歡送宴會吧!老婆子我這挺忙的,你趕緊走吧。”說著便將她推開。
她也不知為何,老婆婆自從知曉了她要上九天起,就不冷不淡的對她。“婆婆,您叫了我五百年的彼岸,能再叫叫我嗎?可是這個名字有什麼寓意呢?我以後要換一個名字,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您說好不好?”
老嫗頓了頓但沒有理會,施法將冥火熄滅,算是停止了工作。彼岸沒有再多說,有些為難的轉身離開。
老嫗看著遠去的背影,伸手想要挽留卻沒有開口。好!彼岸…你是最善良的彼岸,在九天要好好照顧自己,婆婆不想讓你將心軟帶去九重天。你就是彼岸,你是第一朵彼岸花,也是第一朵曼珠沙華。所以你的族群就用你的名字命名。原諒婆婆隱瞞你,婆婆怕你問起你的父母,婆婆真的很怕!
彼岸沒有再回頭,一步一步堅定的向三途殿走去。婆婆,你是不是已經討厭彼岸了?奈何橋頭看過如此多悲愁離別,一天一天重複同樣的動作,是懲罰還是自願?您以前還會對我微笑呢!
隨即陷入一片回憶……
“婆婆,婆婆。您天天重複同樣的動作,不累嗎?”
老嫗笑著說:“累啊!可是婆婆有彼岸呀!”
那現在呢?彼岸還是你的依靠嗎?
不知不覺已經跨入了三途殿,冥太子見狀趕忙迎上來。
對她肩膀一拍道:“好啊你,今日是你的主宴會,竟然遲到,該罰!”
彼岸挑挑眉道:“多此一舉的人是你!我本無心參與,我來隻是和你說一聲而已,然後請你轉達給冥帝。”殤落離的微笑僵在臉上,也不知要笑還是怎樣。
殤落離的跟班沐落有些不服叫嚷道:“大膽,不過一界花妖王而已,敢如此公然叫板太子殿下!你居心何在?”
彼岸皺眉,攤開手掌直逼沐落的脖頸而去,卻被殤落離施法擋開。殤落離死乞白賴寵溺的笑著開口說:“彼岸的脾氣是越發不好惹了呢!一柱香後你便要啟程前去九重天了,可莫要想我,還有不要任性來回跑不然會損耗功力的!還不去收拾收拾?保重!”
彼岸甩開手道:“勞您掛念,我沒什麼要帶的!走了!”
小時候他總是一不開心就去找她,可總是被她懟回來氣得要死。但又死皮賴臉纏著她,他總是莫名想保護她,卻被她滿身的刺紮得無可奈何。他嘲諷的笑著,原來幾百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就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不,你憑什麼忽略我,你隻能是我的!
她拿著通行暗令,向未知的方向走去。路過的士兵皆對她作揖行跪禮。念的她有些煩躁,她大聲說:“夠了夠了,該起來的起來,要跪的給我滾開!”士兵們連滾帶爬的走開。
到達忘川河源頭時,她回頭看見婆婆的不歸鳥向她飛來。她高興的伸出手,不歸鳥卻沒有落在她的手心,隻是丟下一張紙便飛走了。
她有些失望,打開紙條,“月老”兩個字在紙上一現而散。她看著奈何橋的方向輕聲道:“謝謝婆婆。”
老嫗滿意的撫摸著不歸鳥,看著忘川河源頭微笑著說:“不用謝,傻姑娘!”老婆子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不管當年如何都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