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來，看姐姐這裏，能看清這是幾嗎？”
年輕的白衣女人伸出三根手指，輕聲問道。
坐在病床上的小孩看模樣也才十來歲的樣子，小學生的年紀。精致漂亮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黑琉璃似的眼珠子裏一點情緒也看不到，幾近空白。
她的頭上包著一圈白紗布，身形在偏大的病號服下顯得瘦弱不堪，本來看上去該像是受人憐愛的模樣卻由於那個孩子麵無表情的臉和挺得筆直的腰脊，生生透出一股子讓人歎服的傲氣。
女人在進病房前的憐憫同情早在看到這個孩子的模樣時就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這個孩子不需要那些東西。
“三。”
還沒度過變聲期，孩子的童音清澈幹淨，卻因為主人的情緒原因，顯得冷淡……而不耐煩。
女人不以為然，繼續問道：“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葉涵宇。”
“會寫字嗎？把自己的名字寫給我看看好嗎？”女人遞過來一隻原子筆和一張白紙。
葉涵宇看著手上的筆，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把筆芯按出來，在白紙上慢慢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動作有些遲鈍，寫字的速度有點慢，像是在回想什麼。
寫三個字花了她十多秒的時間。
女人接過紙筆：“知道C國的首都是哪裏嗎？”
“B京。”
“認得他是誰嗎？”女人指了指從剛剛就一直安靜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這個問題似乎讓她有點意外，她微微撇了下頭，黑琉璃似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定在男人的臉上，過了好一會兒，道，“哥哥。”
那女人鬆了口氣，然後對旁邊的人點點頭：“沒多大問題了……頭上的傷對記憶有點影響，可能最近一段日子反應會比較慢……不過關係不大，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男人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然後試圖伸手摸摸孩子的頭，卻被後者皺著眉頭避開了。
“小涵……”男人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即使這麼明顯地不被自己妹妹待見也隻是微笑，“哥哥隻是想……”
女人心下有點不安——她總覺得那孩子似乎在壓抑著自己不要爆發，這點隨著葉晨宇開口說話後越加明顯，連忙打圓場道：“病人剛剛醒，讓她休息一下吧，葉先生請過來一下。”
病房裏的無關人員總算是走了個幹淨，葉涵宇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小小的，柔軟的。
她把手對著陽光舉起來細看。
在光下，手掌的邊緣呈現一種如同被光照穿的半透明粉色。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從那層薄薄的皮膚下透出的，獨屬於年輕人的青春活力。
已經，有多久……沒看到自己如此粉嫩的手了？
葉涵宇放下手，環視四周，白色的病房，淡藍色的隔離簾，陌生的房間。
金屬的針頭紮在皮下靜脈裏，點滴瓶裏的藥液順著透明的軟管不緊不慢地流動著，進入她的身體裏。
那股涼意激得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窗外的大樹枝頭有鳥兒在婉轉地叫著，更遠的地方偶爾有幾聲汽車鳴笛聲響起。
蔚藍的天空裏，有飛機劃過，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隱隱的還能聽到遠去的轟鳴聲。
安詳而美好的一切。
葉涵宇慢慢放下自己的手，環視病房。
床頭的點滴瓶上貼著標簽，葡萄糖注射液。
再過去點的地方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鋼瓶，一台大型機器，用途不明。
對麵的牆上是液晶電視，遙控器在她的床頭櫃上。
斜對左角是房門，右邊則是連套的廚衛陽台。
感覺像是上輩子一樣陌生的場景。
這算是……穿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