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殺(1 / 2)

一匹烈馬疾速馳來,馬的鬃毛在風中狂舞著。馬背上一個粗重的聲音呼喚著懷中的男孩:“小風,小風,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非龍山了,那裏有人幫我們!”

一陣馬的嘶鳴聲由遠及近,“快追,在前麵!大家跟上!”後麵的一匹馬即將追上前麵的馬了,前麵的馬一拐,馳進了一片林子,後麵的馬也急速跟上,進了林子,兩匹馬、兩個人就沒了聲音,後麵的大隊人馬追過來,沒看到林子的入口,直直的馳過去了。

林中空地上,兩人下了馬,靜靜對峙。後麵追上的人先說話了:“柳兄,你知道我是奉了誰的命令才追殺你,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被稱為柳兄的人揚天笑起來,僅僅笑了一聲,便止住了,臉色沉了下來:“想殺我的,又能殺我柳聞風的人,恐怕也隻有當今皇上一人了,黃兄奉誰的命令,我恐怕比你更清楚。”

“那你還不束手就擒?或許能抱住貴公子的性命。”

“我兒子的性命?皮將不存毛之焉附?我若死了,皇上會怎樣對待我兒子,你不會想不到吧?”

被稱作黃兄的人叫黃光祿,因是皇後的遠方表親,雖黃與皇讀音相同,皇上並不介懷,還曾在酒宴上戲謔的叫他“皇大人”,他沉思一下,說:“我素來欽佩柳兄的學識和見解,何況我們有過數麵之緣,我奉命殺你,實屬無奈,我不會對令公子怎樣,如果可以,我將收養令公子,像對待犬子一樣對他。”

“哼,黃兄想的太簡單,皇上做事力求幹淨利落、永絕後患,哪會放過我兒子?怪不得皇上會派你來執行這項秘密任務。”

黃光祿驚詫的問到:“你怎麼知道是秘密任務?”

“我和雍正之間,哪有什麼能擺在明麵上的仇恨?你不想知道他非殺我不可的內情嗎?”

“難道是,你知道皇上登基的秘密?”

“黃兄猜得不錯,不過黃兄既然這樣問,想必黃兄也知道皇上登基的秘密,那麼,除掉我之後,皇上的另一個目標就是你!”

“不可能!”黃光祿激動的叫起來,他這一叫,反倒證明了他是有這樣的擔心的,他常伴皇上左右,對皇上的脾性是知道幾分的,他這樣激動,隻是努力在欺騙自己。

“嗬嗬,”柳聞風也不反駁,說道,“黃兄既然什麼都知道,那就動手吧。不過,我知道黃兄有三個可愛的公子,貴夫人也還在京中,為了不重蹈我的覆滅,黃兄還是事成之後在皇上麵前自裁吧,或許皇上會放你家人一條生路。唉——”柳聞風重重的歎一口氣,仿佛把心中的真誠和抑鬱都吐了出來。

兩人都沉默著,風在兩人之間回旋,沒有吹開任何一個人緊皺的眉結。叫小風的男孩是柳聞風的獨子,叫柳長風,剛剛失去母親和其他親人,又身重刀傷,白色的繃帶滲滿了鮮血,他平躺在不遠處的樹下,努力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兩人,他已經十二歲了,聽得懂他們在講什麼,也知道等待他和他父親的是什麼,卻無力改變。

終於,黃光祿開口了,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柳兄,事已至此,我們已無任何生機,讓我們拚勁全力決鬥一場吧!”

柳聞風明白黃光祿所說決鬥的意思,略微沉吟一下,說:“黃兄,我柳某向來不求人,但是今天,我請求你放犬子一條生路。”說著便彎下腰,向黃光祿深深揖禮。

“柳兄快快請起,我們都是做父親的人,孩子都是心頭肉,我哪能見死不救?”黃光祿把柳聞風扶起來,問道:“柳兄往非龍山這邊來,可是此地有相熟之人?”

“此地的確有舊時老友。”

“這就好辦了,柳兄可修書一封,讓貴公子帶去找尋。”

柳聞風略一沉吟,說:“時間緊急,怕是隻能這樣,黃兄的恩情,柳某隻能來生再還了!”柳聞風又一揖禮,從懷中掏出紙筆,快速寫起來。等他寫完,黃光祿拿過紙筆,也寫了一封,疊好之後放在柳聞風手中。“柳兄,我命今日休矣,此乃我寫於賤內的家書,如有可能,請令公子代為轉交,不勝感激。”

柳聞風拿起兩封家書,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包好走到長風旁邊,把信塞到他的懷裏。“小風,你帶著這兩封信到山裏找一位叫卓逸飛的人,把我寫的信給他,另外一封,有機會托人轉交到京城的黃家。爹爹隻能陪你到這裏了,你要照顧好自己,跟卓伯伯好好生活,不要報仇,一輩子不要踏入京城。”柳聞風撫摸著他的頭,眼睛不禁濕潤了。

黃光祿往四周看上一眼,走至柳聞風身邊,勸道:“柳兄,歐陽副將馬上就搜到這裏了,趕快讓小風走吧。”

柳聞風神色一斂,扶起小風,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往那邊,跑起來。”柳長風看著父親,眼睛裏滿是淚水,小小的年紀已經在幾日之間接連失去眾多親人,現在,唯一的父親也要離他而去了,他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隻有滿心的傷痛和滿身的疼痛,連哭都哭不出聲了,無盡的淚水,泉湧一樣,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