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楚都依舊巍峨,百丈的城牆在冬日暖陽裏巍巍立著。
冬日的楚都嚴寒異常,甫入夜長街上已經人跡滅絕。
今夜唯有一處注定是不眠的。
楚宮扶搖殿,燈火通明。
闔宮夜宴,宴請的主角便是凱旋的楚昊禎,群臣作陪。
酒過三巡,一群舞姬獻舞畢,楚昊天在高高的主位上開口:“諸位愛卿,此番夜宴朕要好好犒賞永定王。朕這個四弟此次功勳卓著,特封為永定親王,輔政首輔大臣,從此輔佐朕掌天下事。”目光煌煌掃了一圈,“另賜黃金百鬥,珍珠百箱,禦前美酒百壇。”
楚昊禎出列單膝跪下,叩頭謝恩:“謝皇上恩典。”稍微一頓,“臣離家數月實在記掛府中,還請皇上準許讓臣先回家探視一番。”
楚昊天哈哈一笑,冕冠的十二道冕旒晃了晃,看不清他真實額容顏,“朕深知四弟夫妻伉儷情深故而早已將弟妹接進宮來。”隨即一抬手,“來呀,把她帶進來。”
聽此言楚昊禎心中緊了一緊。而躲在楚昊宣身後一身隨從裝扮的丁小豆詫異地望向殿門口,那裏一抹淺紫身姿聘聘婷婷跨步進了來。丁小豆看見楚昊宣握緊酒杯的手鬆了鬆。
尹紫陌款步走進殿來,盈盈拜了高位的九五之尊再轉身看著楚昊禎,脈脈情深道:“王爺一去數月,妾身思念切切,故而求了皇上到了這宮中與王爺相聚。”
楚昊禎微微挪身,避開她緊挨上來的身子,不動聲色道:“原來是你,漪兒呢?”
尹紫陌本貼上去的身子僵了一僵,依舊笑靨如花:“王妃抱恙不便出府。”
“漪兒病了?”丁小豆身前的楚昊宣低聲咕噥一聲,微不可聞,才鬆了的手又緊了緊。
“哈哈……今天高興,紫陌,你是朕賞給四弟的,今日便代朕敬四弟一杯吧。”
“是。”尹紫陌福身領命,有宮娥端上一隻白玉瓷壺,“這是宮中極品佳釀醉三生,此酒釀製繁瑣,一年難得一壇,如今皇上將此酒賞了王爺,還請王爺賞臉滿飲此誒。”尹紫陌玉手纖纖給楚昊禎滿上麵前杯,隨後也將自己的酒杯斟滿。
宮鬥劇看得多,丁小豆深知這宮中酒壺總會有些貓膩,所以尹紫陌斟酒之時就一眨不眨看緊了她的手,果真見她斟完楚昊禎杯中酒之後以微不可見的動作旋轉了酒壺的蓋子。“……”丁小豆正欲出言阻止卻聽楚昊禎說:“醉三生?果真是好酒,隻是這好酒無有好舞如何相配,本王記得紫陌的舞姿是天下最美的,何不為皇上為大家獻舞一曲?”
尹紫陌與楚昊禎一來一去之間言語客氣卻又生分,聽得在場的朝臣們甚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妾是王爺的夫人,自然聽從王爺安排,隻是這醉三生是皇上所賜,還請王爺先喝了以示對皇上的尊敬。”尹紫陌眉眼含嬌,抬起酒杯示意楚昊禎幹了杯中酒。
楚昊禎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金色麵具在燭火中閃過一絲光,抬起麵前的白玉杯,“紫陌真叫本王飲了此杯?”
尹紫陌含媚一笑,粉頸一揚喝了杯中酒,“妾代皇上敬王爺的,先幹為敬咯。”聲音柔媚飄忽。
楚昊禎輕嗤一聲,“皇上賞的酒哪有不喝之理。”手一抬卻一個不經意,半杯醉三生灑到幾上,那幾上原鋪著紅錦繡金色百獸桌布,幾滴酒液落上去隻聽哧一聲硬是化出幾個小孔。“這便是醉三生?”楚昊禎將杯中殘酒直接灑向地麵,本來鏡麵一般光滑的雲石地鑽哧哧冒出輕煙。
楚昊禎驀地跪下,俯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是臣不明白皇上為何要給臣下毒。”
“不明白?”楚昊天不顧一殿朝臣惶惶不敢言語的眼神,從寶座上一步一步走下來,走到楚昊禎麵前,“你且說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就是要你死。”
楚昊禎直起身姿直直迎上他目光,朗朗道:“臣以君為綱,但君何以濫殺無辜。若要臣死且給臣一個理由。”
“理由?”十二道冕旒晃呀晃,“極東之地三郡共十數萬百姓全部葬身你手內,這便是理由。為了給越國一個交代,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朕不得不殺你。”
“這分明是你讓明溪哥哥去做的,如今卻又要他背負這個千古罪名。”孰可忍士不可忍,再忍下去楚昊禎就成了刀下鬼了,與其背著千古罪名死了去倒不如先把事情挑明了說個痛快,讓所有王公大臣都明白他們為之服務的君王是個怎樣的人,丁小豆倏地鑽了出來。一直本想追上楚昊禎提醒他提防楚昊天,還有要告訴他尹紫陌極有可能是楚昊天派來的奸細,卻不知為何楚昊禎總是躲著她,別說說上話,就連麵都見不著。所以今夜她硬是要楚昊宣帶了她來著闔宮夜宴。
看見出列的丁小豆,楚昊天眯了眯眼,“你是何人?皇宮大殿容得你放肆?”
丁小豆走到楚昊禎麵前俯身說:“明溪哥哥,就算死我們也要讓天下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君王。”
坐於位置上的楚昊宣手中一滑,杯子落地有聲:“怎麼會,怎麼會是漪兒,那麵紗下分明是一張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