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的是南北朝時期一首家喻戶曉的老歌,講述的是丈夫從軍出征在外,妻子獨自在家中侍奉公婆幼子,最終得到丈夫戰死疆場惡訊的故事,這本是一則悲情哀傷的故事,但配以她輕靈動聽的喉音,歌聲婉轉清揚,在夜風中飄蕩出老遠,好似一潭清泉,讓人如飲甘霖。
張新逸倚在船舷邊上,閉上眼睛靜靜聆聽,直至一曲完畢,方才將壺中之酒一口飲盡,灑然說道:“妃暄誤會了,吾此次並無爭霸天下之意。”
師妃暄適才所唱之歌,看似隻是有感而發,實則也是一種無聲的歎惋,曆朝曆代的戰爭,又有哪次不是生靈塗炭,妻離子散。她之所以會唱這所歌,未嚐不是試探張新逸的真正目的,此人身上仿佛蒙了一層看不見的紗布,讓她看不透,摸不著。
師妃暄一雙淡淡的眸子掃過來,似在說:“你在說謊。”慈航靜齋曆代輔助人皇,師妃暄和張新逸相處數月,又豈會看不出此人談吐不凡,舉止高貴,有帝王氣象。
慈航靜齋傳人曆代出世都為輔佐明君,本代目標本是擬定李閥的二子李世民,隻是此人橫空出世,不僅寧道奇意外隕落,連她也身不由己,舍身飼魔。
以此人的心性武功,一旦決意爭霸天下,必然會是皇位最有力的角逐者。
張新逸搖了搖頭,對方既然不相信,那他也懶得再多解釋。此方世界,並非是他將要征伐的下一個目標。
念及此,張新逸也不說話,雙手負後,悠然地望著滿天繁星。
師妃暄見狀。也不多言。坐在一旁盤膝打坐。默運玄功,那日一戰之後,雖然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但是她的武功卻不退反進,已然趨至“劍心通明”之境,近乎大宗師那一級數。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遠遠不是此人的對手。
兩人不再說話,小船一時陷入沉寂當中。隨著船首的燈燭一閃一閃,有如利箭一般朝著下遊駛去。
此處乃是長江幹流之一的三峽流域,西起重慶市奉節縣的白帝城,東至湖北省宜昌市的南津關,全長數百公裏,由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組成。
船行其中,隻見峭崖壁立,山勢險峻,滾滾江水傾入峽穀,浪濤翻卷。奔騰咆哮。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帆舟隨著滔滔水流,宜有一瀉千裏之勢。
兩人目下置身的河道水深流急,兩邊危崖聳立,處處都是險灘礁石,險峻非常,半夜行船最容易發生船毀人亡的事故,隻是兩人均是藝高膽大之輩,雖外側漆黑一片不能視物,在張新逸眼中卻如白晝無異。
此時若是有人能夠從高空縱覽全局的話,便會看到船身在水流中如有無形的力量操控,時不時避開突出水麵的礁石和暗湧的漩渦,穩穩行走在江水之中,速度竟比最優秀的駿馬還要快上三分。
師妃暄身在船上,自感有異,悄悄瞧了閉目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張新逸一眼,暗中歎了口氣,此人的實力,還要遠超想象之外。
一夜之間,張新逸座下小船連夜渡過瞿塘峽、巫峽、西陵峽三座峽穀,忽然感覺船身一震,離穀出海,眼前景色倏然一寬。
此刻辰時將至,曦光初現,江麵上的船舶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是趕早的商旅,外出打漁的漁船也有不少,一個個忙著撒網撈魚,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此地水質優良,漁業發達,是兩岸商戶和漁民賴以生存的保障,也得益於此,兩地生活水平優渥,平民百姓即使在亂世之中亦有一口飯吃。
“我們到了。”張新逸卓立船頭,傲然說道。
師妃暄亦然站立在他的身邊,白衣翩翩,仙姿飄逸,惹人眼球。
這候,遠方江麵上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長鳴聲,隱隱可見一道黑影逼近,江上商船和漁船就像聽到了號令般紛紛朝著兩邊避讓。
“你們快閃開,是巨鯤幫和獨孤閥的大船。”旁邊一名好心的漁翁見兩人並無動靜,大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