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直都是拄著拐杖走路的,直到我談婚論嫁時他才開始練習不再依賴拐杖走路,看著他一步一步,搖搖晃晃,令人擔心不已。
我先生第一次到家中拜訪時,我非常不願讓他看到爸爸的拐杖。但是自從他來過家裏之後,爸爸練習走路更勤快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沾滿汗水,我總是勸他不要太逞強,可是他的回答千篇一律:“在你婚禮那天,我要牽著你的手進禮堂,至少要能走著進去。”
其實我心裏反倒希望由伯父或叔叔代替他做這件事,因為我不想讓婆家的人看到走路一拐一拐的爸爸。但是爸爸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雙白色布鞋,穿在腳上一拐一拐很吃力地練習走路。
婚禮漸漸臨近,我能夠理解爸爸的心情,但是難免又感到不安,萬一他在婚禮上摔倒了怎麼辦?萬一賓客竊竊私語怎麼辦?日子就在歎息聲中一天天過去了。
終於到了婚禮當天,我成了受眾人祝福的幸福新娘,可是當我看到一拐一拐走進新娘休息室的爸爸腳上的鞋子時,整顆心為之一緊,過時的西裝下穿著一雙白色的布鞋,是誰讓他穿布鞋的?我暗暗在心中埋怨,臉頰羞得發燙。
整個婚禮中,我一直想著這雙白布鞋,抬不起頭也笑不出來。
直到多年之後,聽到爸爸病危的消息,匆匆趕到醫院時,我才知道關於這雙白布鞋的故事。
“你要好好對待你先生,事實上,你婚禮時我並沒有勇氣牽著你的手進禮堂,但是你先生每天來看我,不斷鼓勵我,擔心我摔倒,所以送了我那雙白布鞋。”爸爸躺在病床上緩緩告訴我。
我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爸爸為了我的婚禮那麼辛苦地練習走路,我真後悔沒能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