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耗就是兩年過去。
“宋大米!你這小浪蹄子給我出來!你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成日不用做活的?”劉氏原以為宋大米耗不起,誰知道她硬生生耗到十九歲,就是不肯嫁人。曾經偷偷跟人家訂好,結果沒幾天那家男人就摔斷了腿,婚事就此擱下來。
又有一回,劉氏找了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趁夜摸進屋,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結果那漢子被宋大米辣手險些斷了命根子,鬧了一場,賠了不少錢。從那之後,劉氏軟的不行,硬的鬥不過,漸漸讓宋大米熬成了老姑娘。
村裏人背地裏指指點點,說話不知道多難聽,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滿村裏哪有一個像你這樣,一把年紀還不嫁人,天天窩在屋裏頭擺一副蕩模樣的?被窩裏沒男人,你再浪有什麼用?”
宋大米緩緩從屋裏走出來,今年從開春起就沒有下地做過活,養得一張俏臉嬌豔動人。水蔥兒似的手指撩了撩頭發,漫聲說道:“哦,伯娘是打算把東西還我了?”
“還還還!都還你!”劉氏氣急敗壞地道。轉身進屋,數了半吊錢出來,又把幾畝地契拿出來,一並塞到她手裏:“快滾!馬上就滾!”
劉氏如此急切,倒不是被村民的唾沫星子淹到了,而是家裏有著她和宋小米這麼兩個小姑,誰也不敢把女兒嫁進來。宋良俊二十來歲,到現在也沒說上親,性子愈發暴躁,前兒還踹塌了吃飯的桌子。
宋大米耷眼一瞄:“不止這些吧?”短命爹是累死的,雖然吃藥花去不少,也該剩下十幾兩銀子才對。
劉氏猛地瞪起眼睛,叉腰道:“你吃我的喝我的不要錢啊?愛要就要,不要給我空手滾!”
宋大米嗤笑一聲,悉數收好:“早些給我,你現在隻怕孫子都抱上了。”
劉氏的目光愈發惱火,鼻子裏噴著氣,叉腰站在門口,眼尖地道:“這個是我的!”
“那也是我家的!”
搶來奪去,竟是連一把剪刀都不肯給她拿走。宋大米劈手奪過來:“這是我自個兒買的!”
用一塊碎花包袱裹起來,背在背上,氣昂昂地走了。劉氏跟在後頭,仿佛怕她再回來似的,“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宋大米頭也不回地往村北頭走去,回到幼時住的院子裏。短命爹娘死後,房子便沒人住了,灰塵厚得有半寸,蜘蛛網結的到處都是。宋大米花了一上午的工夫,才勉強收拾出來正屋。抱著木盆衣物,到河邊浣洗。
剛來到河邊,隻見前麵圍著許多人,擠擠攘攘,讓宋大米的心頭亂跳。難道,那個人來了?拋下木盆,提起裙子往前跑去。
果然,宋小米渾身濕淋淋地躺在草地上,在她旁邊跪著一名同樣濕淋淋的白衣公子,一下一下按著她的肚子,往外擠水。宋大米在人群中望去,毫不費力地看到一位身材頎長,風流英俊的公子,穿著墨色長衫,眉梢含笑。
“老女人,你懂什麼?”
“臭小子,你又懂什麼?用那麼大力,你想按死她啊?”
夏子秋跟蘇婉玉不知何時吵了起來。哦,半年前蘇婉玉便跟柳青雲和離,回了娘家一心刺繡。被蘇婉玉教了好些刺繡的手法,宋大米如今繡藝也不錯,把繡品賣到尚宜軒,掙了不少錢。否則天天不幹活,白吃白喝,劉氏早打她出門了。
“小米?!”宋大米驚叫一聲,撥開人群蹲在宋小米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她的一刻,蔣行端的眼中閃過微微光彩,走上前道:“這位姑娘落入水中,是我兄弟把她撈了上來。”
宋小米不會有事,就算有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第二日,蔣行端與夏子秋帶了禮品來看小米,小米此時已經醒了,見到吃的兩眼發光,哪還有埋怨?隻是對夏子秋有些怵,不敢往他跟前去。這讓宋大米很是奇怪,記憶中她醒來後該變了模樣啊?沒往心裏去,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忍受村民的風言風語,忍受劉氏的指桑罵槐,忍受種種,都是為了他。
一個月後,宋家村北麵的蔣宅中,葡萄架下麵,兩具白花花的身體疊在一起,嬌媚喘息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良久,上麵的人急促地媚叫一聲,整個人癱軟下來。下麵的人大力動作幾下,也發出一聲舒爽的歎息。
“真沒想到,宋家村這等偏遠地方,竟有你這樣兒的尤物。”
“人家為公子連這等事情都做了,公子可不能負了人家。”
“哈哈,你情我願,可不存在誰占便宜誰吃虧。”蔣行端大笑道。
宋大米攀上他的頸側,猶如美女蛇一般,在他耳邊輕輕吐息:“我隻要你帶我離開。”
離開這裏,不論什麼地方。
離開這裏,伴在他的身邊。
離開這裏,讓他萬劫不複。
這一世,她要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勾心鬥角,玩弄人心。錢財傍身,權勢盡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