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的天氣總是比別處來的暖和,還未入春,便已是處處花團錦簇,倒也是不負錦城四季長春的美稱了。
我裹著厚重的褥子,倚著窗子,看院裏院外繁花似錦,青草離離。
“豆大娘,相思在麼?”破舊的木門發出難聽的吱呀聲,緊跟著的便是熟悉的童聲。
我皺了皺眉,想要趕緊關掉窗戶,卻未想,剛摸上窗子,便被另一雙手覆住。我愕然,眼見得那雙本來就漂亮的手有我這凍得發紫的豬蹄一襯,變得愈發骨節分明,膚如凝脂。一抬眼,便撞入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蘇月容。
“怎的這般不知事,雖說是暖和了,在錦城也仿若如春,可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曉得,開這麼大窗子,若是凍壞了可如何是好?”說著,便瞪著一雙杏眼朝我手上看去。能吧狐狸眼瞪成杏眼,他也是第一人了。
我訕訕一笑,手飛快的從月容手中抽離,背在身後,仰頭衝他傻笑。
看我這般,他倒也似沒轍,恨鐵不成鋼的在我頭上拍了一爪子,便自己尋了位子坐下來。我諂媚的朝他看了看,九歲的小娃子,長得跟朵花似的,比年畫裏的善財童子還要漂亮幾分。我想,蘇月容到底是跟我們不一樣的,豆紅蓮說,對了,豆紅蓮便是我娘,那個傳說中妖冶似火蓮的女子,隻是,終究會老。豆紅蓮說,他是京城裏一位高官的兒子,來錦城不過是向那位才略驚人的蔡老先生學東西的。京城裏的高官,姓蘇的,也就隻有那麼一家了。
見我看著他,他竟也似破天荒的害了羞,伸手摸了摸鼻子開口道“看我作什麼?”
我咧嘴一笑,張口便道,“看你長得好看”然後,我就看著他從臉紅到耳根子處。我略一思索,這莫不是話本子裏公子對小姐做的名為調戲的手段?,想到這,我笑得愈發明豔了。“啪——”又是一爪子拍到我頭頂,微微犯疼。我怔愣片刻,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笑得歡暢。頭頂是蘇月容咬牙切齒,似要把我吞了的聲音,“豆相思,你膽子愈發的大了。連你月容哥哥都敢打趣了,嗯?”
我止了笑,開始細細尋思。不知是哪裏打趣了他,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罷了,這便開罪了他。又細細打量了他,確實是比門口的大虎好看啊。雖說是認定了他好看,可我還是乖巧的道了句“月容哥哥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有哪裏說得上好看二字,相思不敢在打趣哥哥了。”“豆相思!”月容跳腳的低吼,害我打了個冷戰。我有些不明所以,這人怎的這樣,說他好也不是,說他不好也不是,認錯還不是。我又將身上的褥子緊了緊,才開口道,“嗯,嗯,嗯,在呢。”我以為他是會更惱的,誰曾想,他也不過是深吸了幾口氣,伸手在我枯黃的發上揉了揉。
重重的歎了口氣,“相思,姑娘家家的以後莫要在旁人前頭說這種話,會遭人笑話的。”頓了頓,繼續說道“過兩日,我便要回京城了,以後便再也不能像這般閑侃了。”
看著他愈加難看的臉色,我便也收了笑話他的心思,澀然道“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他衝我點了點頭,複又說“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可是相思,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啊。”
然後,我便看著他,緊抿著唇,一步一步朝屋外走去。路過我的窗子時,卻又止了腳步,轉過身,走了過來。“相思,你才八歲,這個年紀,你不該是這樣”接著,他便隨手將窗子從外麵關掉。我再也看不到窗外的景色。
破舊的老屋,因著沒了陽光的安撫,便也就愈加昏暗。整個屋內,充斥著木頭腐朽的味道。
衝著他剛剛呆過的地方莞爾一笑,我們很快,便又會再見了。我的,月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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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快,便又會再見了。我的,讀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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