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去盔甲,換上女裝,淺紫的寬袖交領襦裙,越發襯得人身姿修長。
薛曜踏入正廳的瞬間,抬眼見到安寧的背影,腳步忍不住一頓,神思亦是恍惚了一瞬。
他還記得冗南山半山腰山溪邊,那個身著淺紫長裙的少女,長裙上精美的刺繡依稀還在眼前,像是一幅靜謐的畫。
可他派去冗南山的人,已經帶回了確切的消息,那個少女早就離開了。
“國公?”
腳步聲並未刻意收斂,安寧聞聲轉過頭,瞧著微微怔愣的薛曜,調侃的笑了笑。
薛曜麵上神色恢複了正常,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微勾的唇角透著幾分笑意,說道:“怎麼有空過來?”
“自告奮勇來送帖子的,而今天下大定,哥哥與陳家小姐定下了婚期……”安寧微微仰頭,瞧著對方深邃的雙眸,聲音又緩又柔,其中的某種意味毫不收斂。
“挺好,他們兩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薛曜點了點頭,對安寧的暗示隻當不知,他從五年前相識安家兄妹,同生共死五年有餘,彼此配合默契,情誼更是深厚。
他知道安寧對他的心思,對安寧也並不覺反感,隻是到底有些猶豫不決。
這點猶豫不決,或許在不久之後將消散,但在此之前,他不會給出什麼肯定的答複。
見薛曜這般姿態,安寧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心中早已做好準備,並不為此打擊到信心。
安寧又逗留了會,才起身告辭離開。
薛曜身為鎮國公,並非隻是空有頭銜,而是實打實的重權在握。
新的王朝崛起,必定相伴著新舊交替。
所謂新,乃是相隨當今聖上趙元奇的嫡係人馬,所謂舊,便是傳承甚久的世家貴族。
世家貴族能曆經王朝更迭而留存,本身自有實力底蘊,帝皇之術講究平衡之道,世家不容小覷,而薛曜身為新派的標杆性人物,在這種時刻,自然是極受當今聖上重視。
“神旨”一事,已經快要成為趙元奇的一個心結。
從草莽到至尊,縱然是實打實出來的,勝利後的患得患失卻無可厚非,對趙元奇而言,他必須也必定要坐穩這個皇位。
就算“神旨”一說,實在夢幻無比,他也要得到這一層保障。
更別說,此事並非虛妄,曆朝曆代中都有留下隻言片語,可證實其真實性。
翌日早朝後,薛曜再次被宣召,他麵色沉然的踏進昭陽殿,抬眼就看到趙元奇身著玄色常服,負手而立於窗前。
他垂了垂眼,立馬掀過袍角,單膝跪地,“臣薛曜參見聖上。”
“平身吧。”趙元奇相貌平平,渾身自帶一派儒雅之氣,他輕笑了聲,顯出幾分溫和。
“謝聖上。”薛曜也不廢話,直接起身。
慢慢踱著步子走到薛曜麵前,趙元奇不疾不徐的說道:“孤記得薛愛卿快到而立之年了。”
“臣而今二十有九。”薛曜心中不解,卻依舊老實的應道。
“若是尋常人家,在這個年紀,說不準都做祖父了,薛愛卿卻尚未娶妻。”趙元奇恍然的點點頭,麵上帶著幾分惋惜,輕歎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