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木香在宮殿中縈繞,雕花窗桕中透入斑駁細碎的陽光,灑在窗邊的人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柔光。
長長的鏤空指套撥弄著窗邊懸掛的鈴鐺,發出“叮當、叮當”的響聲,清脆動人。
“娘娘,聖上過來了。”
晴姑姑恭敬的聲音響起,蕭小韶應了聲,挪動腳步,緩緩往外走去。
外頭陽光晴朗,宮殿裏頭卻燭光輕躍,透著幾分昏暗,像是塵封已久的陳舊氣息,帶著不見天日的腐朽。
身著黑色龍袍的新帝楚謙銘高大挺拔,劍眉星目間英俊非凡,渾身隱隱縈繞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龍行虎步間已經進了長信宮。
“兒臣見過母後。”楚謙銘不緊不慢的走到蕭小韶麵前,語氣中並不見恭敬。
蕭小韶坐在紫檀木鏤雕鳳紋扶手大椅上,戴了指套的手輕輕撫著懷中波斯貓的脊背,聽言輕輕抬眼,“聖上是為了閆小將軍之事而來?”
疑問的話語,肯定的語氣,楚謙銘抿了抿嘴,隨後自顧自的在蕭小韶不遠處落座,笑道:“母後心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透得很。”
“哀家不過是算不上蠢笨罷了。”蕭小韶自嘲的笑了笑,麵上笑容淺淡,笑意不達眼底,“聖上乃九五之尊,一聲令下,誰敢不從,閆小將軍之事,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楚謙銘凝視著那個比自己更年輕的太後,心中有萬千複雜暗湧,隨即又立馬恢複古井無波,他垂了垂眼,沉聲說道:“閆啟是替朕頂罪,此次還望母後援手。”
“哦?”蕭小韶目光淡淡的瞥向他,尾音微微上翹,微揚的唇角透出幾分冷意,“倒也是,若是讓天下人知曉聖上為了一青樓女子,廢了姚相嫡子,不知要鬧出怎樣的笑話呢。”
蕭小韶的冷嘲熱諷,楚謙銘一一聽在耳中,心頭已有怒火起,麵上依舊不動聲色。
此事發生在五天前,他與閆啟微服出訪,路遇姚相嫡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羞辱女子。
他本是不管的,可那女子曾對他有恩,也不知為何成了青樓花魁,思量之下就讓閆啟出頭教訓了姚相嫡子。
可不曾想,這一教訓,竟是廢了姚相嫡子那傳宗接代的物什。
姚相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歲,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在朝堂上鬧出了天大的風波,閆啟更是被收押天牢。
楚謙銘登基為帝尚未一年,在朝中勢力並不穩固,姚相乃三朝元老,關係網可謂根深蒂固。
若想讓閆啟安然無恙出天牢,單憑他這個新帝還真是不夠,因此他才找上手握虎符的太後。
將楚謙銘的神色盡收眼底,蕭小韶眸光微暗,她看著宮殿內跳動的燭光,淡淡的說道:“哀家聽說,你將那青樓女子,接進宮了。姚相未嚐不知真相,聖上如今勢弱,可任性不得。”
“謝母後提醒。”
楚謙銘神色平靜,蕭小韶明白對方十有八九不會按她的意思來,她也不在意,隻轉頭看向一旁候著的晴姑姑,“晴兒,你將哀家昨日得到那張藥方給姚相送去,你親自去。”
晴姑姑行禮應了一聲,很快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