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此刻的不苟言笑,讓汽車內的氣氛有些怪異,蕭小韶看了眼自己還抓在手中的斧頭,抿了抿嘴,默默的彎了彎腰,將東西放在腳邊。
“你跟了林三多少年?”
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沒讓蕭小韶渾身一顫,她微顯詫異的看向白靖,輕聲說道:“約莫不到三年。”
“三年也不短了,家裏可還有人?”
白靖語氣輕描淡寫,蕭小韶卻不敢絲毫放鬆,隻中規中矩的回答道:“家母家父不願離故土,都在北平,家兄在八月被錄取赴美深造。”
蕭小韶如今的身份,是前朝禮部侍郎洛廷時嫡孫女洛瀾,前朝覆滅後,洛家亦遭難家道中落,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在軍閥橫行、戰火連綿的當今,遠不如能征善戰的武人混得如魚得水。
如今的洛家雖還死守著北平的大宅子,但仆人早已遣散,隻雇了幾個幫傭,早沒了前朝的風光。
洛瀾的父親在華清大學任教授,薪資倒也足以讓家人餘足。
原本以洛家的境況,洛瀾是不至於到這種地步的。
洛瀾三年前帶著家中僅剩的一個仆人前來華海,是為了履行十幾年前定下的親事,對方家中早先年是鼎鼎有名的大軍閥,居住在津天,四年前不知何故卻移居到了華海。
可當三年前洛瀾抵達上海時,卻聽聞那位段姓大軍閥被殺身亡,家中大權落到其侄子手上,對方那位獨子也就是洛瀾的未婚夫,竟不見蹤影。
被段家驅趕後,年輕不知事的洛瀾遇上惡人,仆人逃離,行禮也被搶奪,若非路遇林三小姐被救,在不在這世上還是個未知數。
北平與華海相隔甚遠,林三小姐當初救她也並非善心發作,在林公館入住過後,洛瀾就明白自己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回到北平,與家中互寄書信後,她更是報喜不報憂,根本不敢講事實托盤而出,這一拖就拖到了意外身亡。
想起原主留下的事,蕭小韶微微蹙了蹙眉頭。
“那你又如何來了華海,留在北平豈不是更好?”
白靖的聲音,讓蕭小韶心中微微一緊,她抬眼對上對方深邃平和的目光,眨了眨眼,對方的追問讓她有些詫異。
輕輕咬了咬下唇,她麵上顯露出苦笑,“我未婚夫家在華海,未曾想到了此地後,卻聽聞對方家中遭逢巨變,不承認這門婚事了。”
蕭小韶含糊的說了句,她不敢在白靖麵前耍什麼滑頭騙人,但也不可能什麼事都往外講。
白靖聽了她的話,卻眼神微微一動,他看向蕭小韶的眼神銳利了些,最終什麼也沒說,隻輕應了聲,就淡淡的轉回頭。
白公館比起林公館更為氣派,揉合了古羅馬巨柱式建築與意大利巴洛克建築風格於一體,廊內窗楣精美的巴洛克式浮雕,更顯得大氣雅致。
大廳內歐式水晶吊燈典雅華麗,精美的地毯幹淨的令人不敢踏足,確認黃包車夫意外卷入後,已經補償讓其離開,其餘人拖著那些滿身血跡的人去了另一處,這會兒隨著白靖進屋的便隻有蕭小韶一人。
“今晚就在這裏住一晚,讓管家帶你去臥房,林公館那邊,我會派人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