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假論學(上)(2 / 2)

“既然青悠已經成了先生的弟子,那麼即使青悠不才,也會如兩位師兄一般,與眾位論學一番,但重點隻是切磋,切勿傷了和氣。”她輕輕柔柔的嗓音如一道清泉緩緩流入躁動的人群,讓海納齋裏突然一靜。

原本聽聞的武家小姐蠢笨癡傻,可麵前這位分明進退有度,舉手抬足之間都是一派大家風範,且麵對眾人指責,始終麵色平靜,從容得體。那些原本氣憤不甘,或是發言羞辱嘲諷的,竟倏地生出一絲形穢來,隻好堪堪閉了口。

武青悠保持著微笑,“青悠不才,就以‘真假’為題,與眾位切磋探討。”

雲國發展到現在,詩詞歌賦也趨巔峰,但才子們更崇敬思想領域的領袖,東皋便是這一領域的先驅,武青悠從師以來,哪有跟他學過半分,全都是在藏書閣裏看書揣摩,但此時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更何況以這真假為題,她還另有目的。

武青悠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自認為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模樣的男子站了起來,“‘真假’一題太過寬泛,就是東皋先生也說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答案,分不出上下。”

“這位公子說得有理,但思想原本就隻為傳播積累,為何要分個上下?”

那公子聽後生生一噎,想要辯駁,卻見武青悠一臉微笑,想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武青悠視線掃過眾人,發現大多數人都在默默沉思,一時間並沒有人積極回答,於是便道:“先生既然論過‘真假’,那麼青悠便也開始說一說自己所認為的‘真假’,如大家所見,鏡中花水中月都是可見不可及的,統統謂之假,又如我手中所握之筆,實實在在的,大家又都視之真,但事實上,我們所看所聞,甚至是所感,都有可能是假,大家可能會說這隻筆明明在我手上,為什麼會是假?那麼……請看……”說話間,手中的筆眨眼間消失不見,一時間海納齋裏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武青悠視線掃過眾人,接著手掌一翻,筆又回到了手心:“這個把戲其實很簡單,大家也可以想想大街上雜耍班子裏的絕活,他們所做的不都是把真的變成假的,假的變成真的,我們以為眼睛所看是真,其實隻是障眼法而已,”

這個把戲是她跟著雲諳學來的,不知道他身為一個皇子,為什麼會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眼下武青悠也沒有心思細細琢磨,而其他人更是因為武青悠的一席話而震撼莫名。

她的目光緩緩從所有人的臉上轉過,最後停留到了徐瑩的身上,繼而說道:“所以真假並不可以明確分開,隻要把假的做得像真的,真的做得像假的,誰能分得清誰真誰假?就如同你身邊一個人,明明看起來對你千般好萬般好,好的甚至讓你以為除了最親的爹爹,就數她最了解你,最心疼你。可是某一天,你突然看到她的真麵目,她對你好,是因為需要接著你的身份躋身上位;她對你好,是因為覬覦你喜愛的人;她對你好,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欲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