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微微抬起頭,竟是柳威!
“怎麼?脈象有變?”柳威問道。
“豈止是有變!”袁老太爺冷笑,“你準是遇到了高人,也用不著老朽了!”
“此話怎講?”柳威像是早就料到了結果,但還是要問個究竟。
“你會不知?你七經八脈本來有毒物堵塞,現在已有高人打通了堵塞的筋脈,你也不必再讓我以毒攻毒了!”
柳威喃喃自語:“你是說,他真的是幫了我?”
袁老太爺不知他什麼意思,自顧自收起銀針,他這簡陋的竹樓裏全是些瓶瓶罐罐,裏麵放著許多不同的蠱。
“我還需要再拿些蟒蛛。”柳威道。
“那得看你帶了多少錢!”袁老太爺狡黠地一笑:“之前存我這的銀子已經不夠了!”
柳威正要反駁,突然,門外一陣急促而紊亂的腳步聲,拍打在竹門上的手似乎已經沒了力氣。
“誰!”柳威警惕的站了起來,看著袁老太爺。
袁老太爺也是一臉錯愕。這麼晚了誰會來找他?
“是我!”門外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你先進內屋去,是熟人。”袁老太爺指了指內屋,看著柳威。
柳威一臉不悅,想來並不相信袁老太爺,他用白布裹上慘不忍睹的雙手,然後進了內屋。
“黑寡(空格)婦!這麼晚了,來找我作甚?”袁老太爺打開門,門外的紀遙一見他幾乎暈了過去,她一手抓住袁老太爺的衣襟,一手指著自己的後頸,用了最後一分力氣,“我。。我中了蠱!”
袁老太爺把紀遙扶到自己的竹椅上,後者已經昏厥過去,他輕輕捋走紀遙後頸的亂發。那本是針頭大小的紅色血泡已經擴張到了拇指大,裏麵的血也從鮮紅轉為青紫。
“出來幫忙!”袁老太爺叫了聲,柳威走出來看著昏厥的紀遙,心裏覺得好是眼熟,問了聲:“她是?”
“黑寡(空格)婦,巫階溝的生意基本都是她牽的線,你那些蟒蛛多半也是靠她張羅。”袁老太爺道。
“她就是黑寡(空格)婦?”
“嗯,別站著了,去把我的藥箱拿來。”袁老太爺吩咐。
柳威問道:“她這是怎麼了?可有性命擔憂?”
“那倒不會,隻是下這蠱的人不簡單,這事兒不簡單啊!”袁老太爺從藥箱裏拿出一把銀質的小刀,刀身另一端是一根銀質粗針。他用粗針挑破了那個血泡,然後立刻嚼爛一把草藥,敷了上去。柳威看著地上惡心的膿血,似乎習慣似的也不覺得刺鼻,隻是指著其中一些氣泡般的東西問道:“這是?”
“蛙卵。”袁老太爺看也不看就說,他雖是個漢人,可在這巫階溝裏,他袁明也是個人物,論巫蠱毒蟲,他天賦異稟,造詣上早已超越許多苗人。
“蛙蠱?”柳威自接觸毒蟲來,也對蠱毒有一些了解,他為了要早日練成幽冥鬼手,不惜借助奇毒無比的蟒蛛來增加威力。可惜蟒蛛反噬,他不得不依靠袁老太爺來自保。
“蛙蠱殺傷力不大,所以煉蛙蠱的不多,一般用於其他用途,這個。。。是了!紅蛙蠱!想不到黑寡(空格)婦這次遇到了對手啊!”
“紅蛙蠱?”柳威幫袁老太爺綁好紀遙頸上的布條,見她滿頭是汗,嘴唇發白,樣子雖不覺痛苦,但卻是虛弱至極。
“紅蛙蠱種上之後,離她中蠱越近的事情就越記不住,會慢慢失去記憶,就算解了蠱,也要丟上好幾天的記憶。”
“記憶?”柳威歎了口氣,“世上還有這種奇事?”
“你先回去吧!我看她也快要醒了,我倒想知道這紅蛙蠱的主人是誰。”袁老太爺道。
柳威用嘴扯進了手上的白布條,皺著眉頭道:“銀子我會給你的,蟒蛛的事不可耽誤。”
袁老太爺心裏不以為然,嘴上敷衍道:“走吧走吧!放心!”
柳威神色凝重地回到家中,雲桔替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輕聲問:“如何?”
柳威輕撫雲桔的發髻,見她頭上的曾經奪目的珠花已化作碎布條,心中一酸,道:“無需擔憂,我想我的功夫就快見成效了,你再忍忍,我報了大仇定會帶你回中原,都是我,讓你離家這麼久。”
雲桔舒了口氣:“夫君身子無礙我便放心了,不必為桔兒打算,桔兒隻願陪伴在夫君身旁,倘若中原是家,你便是中原。”
柳威輕歎一口,摟住愛妻的肩膀,心中很是感動,他從後背抱住雲桔,難得打趣道:“我見你餐餐粗茶淡飯,竟也豐潤了不少,看來是放下大小姐架子了。”
雲桔心裏一緊,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是嬌嗔道:“夫君莫不是嫌桔兒又胖又醜,不要桔兒了!”
柳威將雲桔轉過身,看著她微紅的臉龐道:“你是我的妻子,就算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也不會嫌棄的。”
雲桔難得聽到柳威說這樣的話,心裏很是複雜,但想到他練功就快要成了,又不敢說出懷有身孕的事讓他分心,隻問:“夫君今夜不去練功了麼?”
柳威搖搖頭,“不了,今兒就好好陪陪你。”
雲桔心裏好不快活,像孩子般的挽著柳威的手,“那咱們出去看看星星好嗎?”
“你就是這般容易滿足。”柳威苦笑,點了點頭。
袁老太爺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紀遙,將她的身子扶正,“是哪路人敢對黑寡(空格)婦下手?”
紀遙眼神渙散,一想集中精神便頭疼得緊,她喝了些熱茶,好半天才發問:“我這是。。。中了蠱麼?”
袁老太爺皺了皺眉,嘴裏罵了一聲“媽的!”搓了搓手,點點頭,心裏暗自遺憾自己未能解好這蠱。
紀遙越想越是頭疼,好半天才有了些許零碎的記憶,她隻記起了恩佑。
“我這是中了什麼蠱?怎麼這般難受,頭疼得厲害!”紀遙問道。
“紅蛙蠱。”
紀遙恍然,“糟糕!我現在果真什麼也憶不起來,可是我知道有極其要緊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能幫我解嗎?”
袁老太爺狠狠地抽著煙袋,“我方才已經盡了力了,可惜你來得太遲,我解得不夠幹淨。”
紀遙扶著額頭,呼吸急促。隻想快些想起發生的事情,自己為什麼會中蠱,又為什麼非得是紅蛙蠱?究竟下蠱之人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