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一席紅衣蹣跚著由遠及近的映入嶸靖眼簾,她就這樣手持匕首鮮血淋淋的出現在他麵前,肩上兩道猛獸的抓痕深可見骨,血液染紅原本白色的衣紗,幹涸的血跡散落在她蒼白的臉蛋上,女子吃力的挪挪身體,將手後雪豹的屍首現於人前。
“月兒遵照先生所說,已將林中雪豹屍首獻上,請先生言出必行,傳授月兒花間舞!”女子聲音微弱,卻硬挺挺的支撐著身體站在嶸靖與寧舍麵前。
嶸靖早聽聞因父王酷愛舞姬,每年將在民間選拔一位舞技超群的女子入宮,導致寧舍在此竹林中的居舍每月均有人前來拜訪求舞,無奈普天之下,也唯獨他這個博學多才的萬寶齋樓主一人可傳授失傳已久的花間舞。既已失傳,當然沒這麼容易在顯世間,寧舍定下規矩,如能獨自獵殺林中雪豹,即可傳授花間舞,但須立下生死狀,學舞期間生死各聽天命。學個舞還要堵上性命,惜命之人大有人在,如此以來,上山求舞之人越來越少,即使有也被寧舍的規矩嚇走了,今天倒是真見到一個不怕死的。
寧舍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又替嶸靖沏上熱茶,才緩緩打量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女子。眼前血跡斑斑的場景並沒有讓寧舍臉上掀起任何波瀾,細細端詳眼前的女子,即使血汙遮蓋住她多半容顏,但稱一聲美人她也是綽綽有餘。
“有意思!”寧舍走到女子身邊,湊近再次確認自己心中所想,淡淡對女子開口,“姑娘可願簽下生死狀?”
嘶!裙底未被血跡染紅的一塊布料被月兒麻利的扯下來,蹲下身,肩上的血順著手臂滑落至指尖,她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寫下自己的生死狀,遞到寧舍麵前。
寧舍接過血跡未幹的一卷生死狀,繞有興趣的看著落款姓名:王月兒。
“敢問先生何時開始授舞?”月兒又扯下裙下布料,疊成方巾,壓在肩頭止血。
“不急,姑娘乃我傳授花間舞第一人,話說之前在下也未想到會有女子敢獵殺雪豹,姑娘也看到了,寒舍雖有空房,但未曾準備任何女子用品,依在下所見,姑娘先行下山去修養傷勢,待半月之後,傷勢好轉,我這裏物品準備齊全,我便開始傳授舞技,姑娘意下如何?”
月兒剛想開口應答,隻覺全身無力,軟綿綿的向一旁倒去,看來她太高估自己的身子了,原以為被黎諾調理的經事多了,原來依舊這麼不濟。寧舍應該是扶住了自己,最後一幕映入眼簾的便是不遠處靜坐涼亭帶著麵具的黃衣男子隨風飄動的衣擺。
……
再次醒來,陌生的黑暗突如其來,月兒反射性的坐起身迅速移到最近的角落,動作條件反射般一氣嗬成,與之換來的代價是悶哼一聲以及肩部傷口的疼痛。眼睛逐步適應屋內的光線,借著窗外皎潔月光,月兒看清周身的一切,並努力梳理現在的狀況。
從窗外的竹林推斷自己應該是在寧舍的屋子內,身上的傷口已被妥善包紮,自己先前破爛汙穢不堪的衣物被丟棄在床邊,自己現在僅著貼身的褻衣。
月兒摸摸手臂上“囚”字烙印,如同針刺般縮回手,周身彌漫的血腥味讓月兒異常難受,忍住傷口的疼痛,艱難的在床邊摸到一套男子外服套在身上,慢慢的挪到屋外,月兒依稀記得在竹林深處有一處清泉。
借著月光,月兒扶著周邊可以攙扶的一切事物來到竹林深處的泉水旁,脫下外衣,繞開包紮好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擦拭掉臉上和身上的血汙。待一切完畢後,月兒重新穿好衣物,抬頭瞥見天空明月周圍的點點繁星,失神的待在那裏,直至眼前再次一片黑暗,跌進一團熱乎乎的東西上。
山間夜裏的寒氣讓月兒本能的向熱源靠近了去,加之衣物單薄又剛用泉水擦身,月兒無意識的蜷縮進那團溫熱中,可下一刻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又催促著雙手煩躁著推開陌生的溫熱。
傷口被月兒無意識的舉動弄得重新裂開,疼的月兒又是一聲悶哼,頸部被人使勁一點,月兒手臂慢慢垂落,呼吸平穩的睡去。
月夜中,竹葉被山風帶到黃衣男子外衣上稍作停留,黃衣男子未曾在意,隻是伸手摸摸懷著女子脈搏,隨後抱著女子靜靜地朝竹林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