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黃沙(1 / 2)

大漠烽煙起,說起大漠總會讓人想起無邊無際的大漠狂沙,但大漠真的隻有無窮無盡的狂沙嗎?天知道!反正古陽是不知道什麼叫狂沙,他從出生開始就在這片大漠之中過活,從未離開過半步,他的雙腳隻踩在過沙子上,所以古陽不知道什麼才算是正常的土地,在他的心裏沙子才是正常的,這天下都被黃沙覆蓋才是正常的,可天真的他卻從未想過如果天地都是黃沙,那他這麼長時間的吃喝從何而來。

古陽離不開黃沙。

師父已經帶著古陽躲在這大漠十八年了,古陽也長到了十八歲,師父開了一家大漠中的小店,小店不大,店裏也沒什麼東西,隻有一倉劣酒,牛肉馬肉而已,隻為了招待南來北往的客人,換三錢二兩銀子討個生活。至於為什麼一定要躲在這大漠之中,古陽問過師父,但師父卻不肯說,他總是告訴古陽天機不可泄漏,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可古陽卻不知道究竟什麼是天機,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天,他從未離開過大漠,甚至連這間小店都沒有離開過,他又哪裏知道世人愚癡對天地的崇敬早就到了一個癡狂的程度。每次古陽問這些問題師父總說這是蠢問題,他不該問也沒必要知道,古陽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幫師父好好打理這間小店,該吃吃該睡睡,如果古陽不理師父的話還要繼續問下去,那師父就要發飆了,燒的通紅的煙袋保準會打在古陽的屁股上,又燙又疼。

別看古陽已經十八歲,早到了該娶親結婚的年紀,可在大漠長大的他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對師父的煙袋怕極了,隻要打上一下就夠古陽躺上一晚上的了,打的多了古陽也就不問了。

其實古陽不知道,師父的煙袋要遠遠比他感受到的這些可怕。

原以為日子就會像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一直等到古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古陽也會在大漠裏有一間小店,店裏有那麼一倉劣酒,幾斤牛肉,可是一個人的到來結束了這一切。

很多年以後古陽還記得,他來的那天風沙格外的大。

這是一個不知來自何方的客人,他戴著一頂大大的鬥笠,鬥笠壓得很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他穿了一身灰袍子,袍子上沾了不少沙子,就連腳上的皮靴褶皺裏也都是沙子,古陽感覺他一定是走了不少路才走到了這裏。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我們小店有剛煮好的牛肉,要不要給您切上兩斤?”

客人摘下了鬥笠放在桌子上,他一頭白發,但麵貌看起來卻是嫩得很,麵如美人一般,瞳孔上好像還鐫刻著花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古陽,微微一笑,很禮貌,這禮貌中古陽也感覺到了疲憊。

“二兩牛肉,一壺燒酒,好像在大漠,就應該點這些東西吧。”

古陽嘿嘿一笑,這個客人確實是個有趣之人,因為大漠的物產極其貧瘠,就算是客棧也沒有更多能夠供給客人吃喝的東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牛肉燒酒了,所以來來往往的旅人總是點上二兩牛肉,一壺燒酒,好像約好了一樣,就連作為店小二的古陽也覺得這個很有意思,想不到這位客人一語便道破了天機。

“客人說笑了,大漠貧瘠,小店簡陋,也就這點牛肉勉強可以下酒,我們已經盡心招待了。”

客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古陽也識趣的不繼續搭話,浪跡天涯的人總有他們的情懷他們的浪漫,但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並不是都願意拿出來跟陌生人分享的,更不要說是一個小小的跑堂了。師父早就囑咐過古陽,在這經過的客人,有的是達官顯貴,有的是江洋大盜,有的是仗劍豪俠,基本不會有平凡的人來到這裏,能來到這片大漠的,都不知經曆了多少生死,所以讓古陽一定要對這些可以報以絕對的尊敬,不該聽的就別聽,不該問的就別問。

菜很快上齊了,客人拈起筷子輕輕夾了一塊牛肉嚼了嚼,笑著點了點頭道:

“人間美味,有這牛肉,再配上酒,享不盡人間富貴啊!真想不到,我的好師兄會選了這麼個好地方,看來我師兄愛享樂的毛病雖然大改,但還是沒斷根啊,有趣有趣。”

古陽低著頭在旁邊侍候著,也不問一句話,生怕哪裏說錯了惹得這個神秘莫測,甚至單看瞳孔都不能百分百肯定他是不是人類的客人。古陽不說話,客人也不說話,一時間兩人倒是有些尷尬,終於,客人忍不了了,自己打破了沉默,對著古陽又笑了笑,這次的笑容很親切,古陽感覺心裏舒服多了,那層忌憚和隔膜少了。人就是這樣,無論經過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煉都無法改變這樣的本性,看到人家對自己笑了,笑得比以前真誠,比以前可愛,比以前美麗,便沾沾自喜,飄飄然好像要飛起來一樣,卻總是忘記這人之前笑容的醜惡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