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道路兩旁的樹木呈現一派蕭條之意。而官道上卻顯出一番異樣的熱鬧,人潮湧動,喧鬧雜亂。細看之下,隻見行人盡是往城外湧去,形色倉皇。大家小家無不拖家帶口,布包木箱大車小車。道路上,哭聲喊聲不絕於耳。

原是最繁華的內城街道,如今街道店鋪一片荒蕪。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巡邏的軍隊嚴整肅穆,使蕭瑟之景更添一份肅殺和緊張。

景王府

“王爺,快隨老奴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軍隊已經攻破了皇宮,趁現在還未封城,快隨老奴離開,王爺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景王望著皇宮的方向,堅毅的眸子早已布滿血絲。隱隱的火光大有蔓延開來的趨勢。

國破家亡,首當其衝的便是皇親貴族。早在敵國軍隊侵入邊疆時,京城的皇親貴族早就有鳥獸散的趨勢。入秋以來,城內謠言四起,如此一來,略有些家底的早就忙不迭的拖家帶口的逃難去了。到了敵軍入城,內城隻剩景親王守著城池,其他親王或是戰死疆場,或是早早的棄國而去了。

“王爺……”管家泣不成聲,額頭一下又一下磕在堅硬的大理石上,鮮血淋漓。

景王像是突然見從夢中醒來,撩起長袍前擺,猛地跪在管家麵前,“管家,夫人和凝兒,就拜托你了。”聲音嘶啞,再不複清朗。

“王爺,你……”看著麵前緩緩站起的景王,隻留下堅毅的背影,略顯單薄。

金碧輝煌的皇宮,在妖豔的火舌的舔舐下,漸漸化為焦土。此刻的皇宮便是人間煉獄。這便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

吳營

“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為景王,想求見將軍。”

“哦?這可奇了,帶他進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樣忠心耿耿的頑固。”

“將軍當心有詐。”

“直式,如此良才,怎舍得殺之。”

“這景王可是一等一的忠誠之人,恐怕是……”房直式略有疑惑。

隻見封驁悄悄向身邊的侍衛交代了幾句。笑的神秘。

“你且看我如何收服他。”

“將軍,人帶來了。”

隻見進來一人,雙手被束,身形憔悴清減,發冠傾斜,一襲素色長袍沾染了泥塵,透出些許狼狽。被士兵推搡著,踉蹌了一下。

“你就是景王?”吳將封驁一臉懷疑。他原以為景王應該是如同楚王那般四五十歲的年紀,卻不想這般年輕。景王布滿血絲的雙眼滿是疲倦,隻是這疲倦中又透露著堅定。

“是。”景王挺直了脊背,直直的看向封驁,吳國大將。是他,在三日內攻破了楚國的奇險要塞,打開了通往吳國的大門。從那日起,吳軍勢如破竹,楚國潰不成軍。

房直式在一旁細細端詳,景王的態度令人生疑。麵對亡他家國的敵人,他竟然沒有表露出一絲恨意與反抗,反而不掩疲態以示弱。楚國景王的忠心是天下皆知的,如今的表現不甚正常。此人不得不防。

“來人,鬆綁。”

景王依舊神色淡然,任由擺布。

“景王爺今日來不知有何事?”封驁打定了主意要收買他,言語之間也多了幾分客氣。

景王隻緩緩做了個揖,“小王求見將軍,想保我楚國子民免受戰亂之苦。”

吳國屠城的惡劣傳統早已隨著吳國軍隊四處征戰傳遍天下。吳國軍隊所到之處,老幼婦孺皆不能免。如此一來,景王如今的態度亦是可以理解。

如今封驁將軍化被動為主動,景王即有求於人,那麼不要說是為吳國所用,若是如今要景王自刎,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封驁心中暗喜,麵上卻不表露,似是猶豫道:“景王爺,這事兒不是本將軍能說了算的,且請王爺小住幾日,待我回了聖上,且聽聖意吧。”

“這……”景王麵有猶豫,吳國軍隊已開進京城,若在等幾天,怕是百姓早就遭了劫難。正在猶豫間,隻見封驁將軍眸間閃過一絲精光。原來如此,景王看穿封驁麵上猶豫實則另有打算。

“如此,那怪小王所托非人,小王告辭。”說道便一拂袖,裝作要離去。

封驁為探虛實,冷冷道:“王爺若出了我這帳子,那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王爺還是仔細斟酌,楚國千千萬萬的百姓的性命全在王爺手裏。”

“哦,我卻不知我一介亡國罪臣竟有如此大權。”說著便大步踏出帳外。封驁見此不禁也急了,正要出聲,被房直式攔住。

“將軍莫急,待我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