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夕陽西下。
鳳凰城,有緣客棧,最高層一間雅間內,淡淡的茶花香煙霧嫋嫋,透過薄薄的霧氣,風淺陌怔怔看著窗外,許是城池太小的緣故,一眼望去,大街小巷,酒家茶肆,一覽無餘。
這真是個極繁華極純粹的古城。
暮色將近,已經有幾家花樓在門前掛上了花燈,遠遠望去,像是一顆顆閃亮的星星,狼狗和小孩光著腳丫嬉笑著奔跑在巷子中,才子佳人泛舟湖上,碧波蕩漾,也有耄耋之年的老婦一起閑話家常,炊煙嫋嫋,真的是愜意到讓人嫉妒的時光。
“不知這位姑娘,可否同意在下與姑娘同賞美景?”和煦清涼的聲音傳來,如春風化雨般,一點一點沁人心脾。
也許是女子太過專注,也許是男子的聲音太過輕柔。
半晌,無言。
“既然姑娘不同意,那便作罷了吧!”一陣無言的沉默後,男子一臉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半分惱火,聲音飄忽輕柔,又似一聲聲歎惜“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打擾姑娘,隻是在下有一樣癖好,在最合適的地方看最合適的美景。”
風淺陌微微扭過頭,白衣男子嘴唇輕輕勾起,露出了一個淡定從容和煦如風的微笑,讓風淺陌一時竟然晃了神。
那是個極清俊儒雅的男子,身形如芝蘭玉樹,膚色細膩如玉,眉目淡如遠山,嘴角眼底輕輕含笑,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不染俗世的偏偏佳公子,又如那冬日飛雪中一抹溫煦的暖陽。
風淺陌眼中閃過迷蒙之色,仿佛是一層凝結的薄薄的霧氣,濃濃的化不開。
記憶中也有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少年手持書卷目光安寧眉目清絕靜好,一身玄衣比那火紅的楓葉還要豔麗幾分,才華橫溢文武雙全豔絕天下,是許多少女的夢中情郎,也是她懵懂年華中最明亮最灼目的光芒。
十二歲的白裙的清麗少女癡迷的看著少年:“哥哥,你長得可真漂亮,我看那京城第一美人都及不上哥哥半分呢。”
“胡說,咱們曦兒才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真的嗎,那哥哥說我有多漂亮?是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少女提著裙擺轉了一圈,清麗的臉蛋染上了幾抹嫣紅,明亮的鳳眸流轉難掩興奮。
“曦兒說的這些隻是針對尋常女子的,咱們曦兒可不同,咱們曦兒可是風華無雙呢!”少年目光柔和的看著少女,蒼白略帶病態的眉目之間帶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哼,那個討厭的阮星雲昨天還說我是醜八怪呢,白送給他他都不要呢”少女鼓著腮幫子,一臉憤憤不平,不過轉瞬間又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我拳頭硬,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頓,看他還敢不敢欺騙我這種善良女孩兒!”
“你呀,總是這麼頑皮,以後找不到夫君怎麼辦!”玄衣少年輕輕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寵溺之情不溢於言表。
少女盯著俊美的少年,輕嗤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那些個浪蕩公子繡花枕頭我才看不上了,哥哥,普天之下還是你待我最好,哥哥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漂亮的男孩子,哥哥剛剛也說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漂亮的女孩子,我們郎才女貌,可是絕配,不如我長大後就做哥哥的新娘子吧!”
“曦兒,你要是像現在這樣永遠也長不大該多好!”少年看著女孩,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聲音清涼,似一聲聲歎惜,如玉一般的手指覆上少女如畫的眉目,一筆一劃,似乎要將這容顏銘刻在心上。
似乎是誰在輕輕呼喚,風淺陌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有涼涼的東西從眼角滑落。
一隻修長幹淨的手遞過一方潔白素雅的絲綢手帕,如同男子白色衣衫般幹淨的不染纖塵的手帕上繡有精致的藍色水紋,手帕晃動,水紋跟著晃動,如同那碧波澄澄的湖麵上細細的漣漪。
風淺陌抬頭,正對上男子平靜的略帶關心的眼眸,心中忽然一滯:“我,我竟然哭了,還被你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看到了,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很影響我在江湖上光輝的形象,聽好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這是江湖人的規矩。”
聲音冷冷,帶著幾分蹩腳的生硬。
男子看著窗外繁華似錦,麵部如沉靜如古水,泛不起任何漣漪,深邃的眼瞳中帶著萬年不變的柔和,如同那浩瀚的夜空。
“姑娘認為,哭是一種丟麵子的表現嗎”男子聲音寧靜,麵部柔和,透過柔柔的夕光,如同一塊打磨光滑的璞玉,聲音謙謙如君子“哭,可是每個人都不能剝奪的權利呢!包括姑娘自己也不能剝奪,知道嗎!能夠靜靜的哭出來,也是一種幸運呢!方知這世間有多少七尺男兒,深信男兒有淚不輕彈,將一生遺憾埋在心底。可如果,是真英雄的話,就應該,拿的起放的下。”
男子聲線溫和,彬彬有禮。
溫潤如玉,君子如蘭。
------題外話------
謔謔,⊙﹏⊙突然覺得自己迷上了那個玄衣似火的少年,男主角光環貌似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