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他就想出了壁畫流血的這些小把戲,我看他在自己房間裏反複試驗過很多次,剛開始還以為他是無聊自己弄著玩,後來才知道他專業為了嚇你而設計出來的。”
我咬著唇道:“那壁畫怎麼會流血的?”
“其實很簡單的,不過他能想得出來也挺聰明。先將很稠的漿糊將朱砂粒裹住,再將裹有朱砂的漿糊塗在宣紙上,將宣紙貼在畫壁的白牆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等到時機到了,隻要壁畫後的牆上用火一烤,那漿糊就會熔化,但是漿糊的白色與牆麵融為一體,基本看不出來,而紅色朱砂就會顯得鮮紅如血,乍一看就像是壁畫在流血了。”
“那如果有朱砂流過的話,牆麵會有紅印,我後來去看過,夏夏應該也去看過,那麵牆明明潔白無痕——”
“哎喲,所以說你沒聽仔細,不是說了嗎,漿糊是塗在白色的宣約上的,那漿糊和朱砂都是順著宣紙流下的,我隻要把宣紙拿走就可以。到時候就算你跟別人說壁畫流血,人家看到幹幹淨淨的白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所以你才覺得自己見鬼了呀。”
“那,如果他在壁畫牆後麵的牆上點火烤牆,那牆麵也應該有火烤留下的痕跡啊。”我不解,因為家裏各處並沒有古怪啊。
“唉,你忘記你壁畫後麵的牆邊上有張桌子麼,平時你們夜裏總是在那桌子上點小夜燈,那裏一直都有燈火熏過的印跡,那印跡變大變小,你們哪會放在心上。”
我一想,的確是的,不禁苦笑,連五叔都比我了解自己的家,我這樣的腦袋,活該被人嚇。
“那牆壁上的鬼臉呢?”
“壓根就沒什麼鬼臉啊,那是燕錯在你房中打探,你半夜醒來剛好看到了,他將自己抓附在牆上,想假裝自己是件衣氅,沒想到你注意到了還想歪了,以為那是鬼臉——就是因為你膽太小,杯弓蛇影,才被燕錯抓到了軟脅。”
燕錯做這麼多,真是費盡心機。
“這麼潛行了幾天,他突然又公開在鎮上亮相了,住進了舉杯樓,招搖過市得不行。”
我心中苦澀,這些都是有目的的。
“他住在舉杯樓的尾紫七號房,像柴房一樣的小房間,每天吃著最便宜的粗饅頭,一日三餐從不過餐。有時候夜裏我跟著他,聽到明明他肚中餓得咕嚕叫,他也不舍得將劃算好的銀子多花掉一個銅板,如果他真是大奸大惡之人,以他的本事隨便從哪裏拿點銀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是不是?”孟語溫柔的像在說故事。
原來燕錯的日子過得很清苦,但他自尊心卻那麼強。
“後來有一夜,我看他在房中算銀子,東摸西摸,根本摸不到多餘的銀子來吃飯,怎麼辦呢?他就躺在房裏,一動不動地挨著餓,嘴唇幹裂了才肯喝點水,但又不敢喝太多,免得如完廁後更餓,看他挨餓都挨得這麼有路數,我想他以前也沒少挨過餓吧。我實在看得心疼,誰讓他長得與你爹這麼像,看著他挨餓,就像看著你爹在挨餓一樣,於是我就偷偷地交待了小驢,把房錢飯錢都墊得足足的,讓他吃好喝好,省得他做事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