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且不慍不火的聲音從聽筒裏吹拂出來.
“季講師!救命啊!你家妻君她在酒吧亂喝酒沒錢付帳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泄露出掙紮的意味,在“管她去死,讓她被拖去洗盤子好好接受教訓”和“接回家來自己進行切身教育”之間拉扯過後,“啪”得丟電話聲讓白笑葉嚇了一跳,緊接著一陣兵荒馬亂,過了好一陣,電話又被抓起,那男音有些別扭無辜地咳了咳,這才輕輕地問道.
“哪家酒吧.”
“……你不是奔出門了才發現我根本沒說地址吧?”
“白同學,想被我當掉嗎?”
“……”
老實交代地址後,白笑葉照顧著全場十幾名瘋瘋癲癲的女人,等著季講師的錢包來救命.
當季淳卿趕到案發現場,彌漫的渾濁酒氣讓他皺起了眉,他一伸手就從人堆裏精準地撈出自家妻君,拎在手心裏,想與這隻過分逍遙自在的小母貓四目相對,看看她到底心不心虛,愧不愧疚。野在外頭和小妖精爬牆,半夜泡吧喝醉忘記自家在哪,族規裏,女人是可以風流,他也應該睜一眼閉一眼,但她的品格實在與風流倜儻相去甚遠,與下流無恥完全重疊。
醉暈的母貓隻顧著無意識地喵喵亂叫“酒在哪裏,我沒醉,還要喝,我有五千塊呀!”,他見她完全沒有溝通能力,更別提什麼心虛和愧疚,隻得無奈地翻著白眼,轉身走人.
“季講師,你不能走哇!這些都是你妻君造的孽,她根本沒錢還說請人喝酒!”白笑葉見他絲毫沒有教師的愛心意識,隻抓自己妻君走人,根本不管他人死活,完全放任自己班上的學生們繼續醉倒,一副“沒相幹,管我屁事”的寡情模樣,她生怕他會丟她一人負債還錢刷盤子.
他皺眉,隻想盡快脫身,於是伸手掏出錢包甩在吧台上,隻要她們別再煩他,再瞥眼蘇家襖,她打著酒咯,眼睛完全不對焦,眼兒咪咪幾乎快要暈厥,他歎氣,繼續要抬步走人,褲腳卻被一隻醉傻的女生硬生生扯了回來.
“不…不準走啦!我們還沒喝完呐,喝完這瓶才準走呀!感情深一口燜呀!”
季淳卿斜眼看向小吧台上擱著的酒,抓起酒瓶,優雅地對瓶吹,咕嚕嚕地灌下那些酸澀的液體,沒感情地燜完,再沒感情地瓶子隨手一拋,他的目標還是沒變----帶人離場.
白笑葉張大嘴巴看著表麵柔弱的男人豪爽得幹掉一瓶酒,完全沒有任何醉酒不適反應,隻是眯了眯眸,對濃重的酒味頗有微詞.他不是傳說中的特殊體質,千杯不醉,隻是不喝吧?妖…妖怪哇!
白笑葉識相地不再阻攔,可這群醉暈的女人卻完全不講道理,幾個還勉強能站起來的衝到他麵前,說什麼也不讓他帶走蘇家襖.
“把棉襖放下呀,我們要安慰她失戀,說好今晚不醉不歸,一起討伐爛男人的!”
已經醉成這副德行,連搖晃貓尾巴都困難,還說什麼不醉不歸?真當風流倜儻是不要錢的嗎?
他耐著性子扣上某人的脈搏,皺眉哼道:
“她酒精中毒了.”
“嗤!你騙誰哇,季講師,你真當我們喝醉了嘛?我們都清醒著呐!”
“不相信麼?”
他挑眉,也不再多言,毫無猶豫地將某隻醉暈的母貓拎高了起來,突得亂甩一氣,手裏家夥本就醉得一塌糊塗,被這樣沒人性得上下亂震一通,頓時頭暈目眩胃液翻騰,像噴射機似得開始噴吐,嘔得撕心裂肺,完全控製不住勢頭。
“還有人要找她喝酒嗎?”
“……”全場默然,開…開什麼玩笑啊,誰要跟一身汙穢臭氣熏天,還時不時在間歇噴射嘔吐狀態的破棉襖喝姐妹酒哇?
“沒人要了是嗎?”
眾人紛紛甩頭,斜眼看著還在製造惡心垃圾的蘇家棉襖,隻想盡量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
“很好,那人我帶走了。”
再也沒有半個人敢阻攔季講師帶自妻君回家.
“告辭了.”他垂眸頷首,拖人出門.
“季講師,您好走.嗬嗬.”
白笑葉強顏歡笑地看著季講師,僵硬地揮了揮手.棉襖真可憐,才剛失戀,跑來喝酒,卻再度遭到被男人“甩”的命運,就算要教訓她喝酒不要過量,也不需要這麼陰損得讓她深刻記住吧?好可怕.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說這個家夥沒有男人味的?她根本是瞎了兩隻眼好不好!
為達目的,連這種沒人性的爛招都能使出來,季講師,你真是太MAN了.
不過MAN歸MAN,他是不是氣過頭,忘記自己把錢包給拋了,大半夜的,這裏離棉襖家又不近,他不是要拖著個醉鬼一步一腳印地走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