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夏茗,夏萱的心情則要輕鬆得多。上回夏茗送的寒鴉春雪在精力料理下開了花,她捧著花去找夏茗,被告知夏茗已經出了醉月閣。也不想回去練琴,就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下,擺弄著那盆花,一邊等夏茗回來。
庭院中一婦人在掃著枯黃的落葉,就是日前見過的那個生麵孔,夏萱打量了她許久,見她反反複複掃著地,樹上又有落葉落下來,道:“嫂嫂,這落葉哪裏掃得淨,由著他去好了,一日清掃一次即可。”
婦人聽到此言當真停了下來,抬起臉看向夏萱。
她麵目十分清秀,雖然皮膚粗糙、年歲也不小了,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清雅的氣質,讓夏萱有些意外。
“你……九姑娘吧,怎麼不練琴了?你不想學琴嗎?”
夏萱淡淡一笑,十分隨意道:“我之前沒彈過琴,全憑姑姑在我麵前彈過一次才強記下指法。一時半會想要追上姐姐的琴技根本不可能,隻是盡力不讓自己出醜罷了。何況這麼沒日沒夜的練也不是個辦法,到明天手指都發抖了,更加彈不好。”
婦人聞言,點點頭,道:“一味的勉強的確隻會適得其反。彈琴並非隻是琴技,這世間指法嫻熟、出眾的琴師數不勝數,可能獨登絕頂的也就那麼一二人耳。”
夏萱覺得她言之有理:“對,還有傾注的感情,感情比技巧更為動人。春遊曲的感情,是怎樣的呢?”
婦人見她悟性好,又笑道:“也許從她的詞上入手,你會更好把握她的感情。”
“這春遊曲的詞牌早已失傳……”夏萱若有所思,琴技她是肯定比不上了,興許,可以從別的方麵來彌補這個缺憾。她抱起寒鴉春雪,衝婦人嫣然一笑,“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回去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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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邊上的八角亭是甄選的場地。
亭子上麵環湖,秋風輕盈的吹拂入亭子,岸邊垂柳依依,柔美無限。
一大清早,五個姑娘就乖乖站了一排,過了一會,雲弦抱著一麵雪白的琴出現在亭子中,小心翼翼放到琴架上。
華姑姑與彭氏稍後前來,同時還有一名衣著素雅的婦人,走近了,夏萱便吃了一驚。
竟是昨日那掃落葉的婦人!
三位長輩在一邊坐下,彭氏笑吟吟看著幾名姑娘:“按長幼開始吧。”
夏茉第一個坐上琴位,手無端端緊張,一抬手就錯了幾個音符,頓時僵硬的不敢再動,怯怯的看著華姑姑。
華姑姑微微一笑,道:“夏茉,怕甚,重新來。”
得到了鼓勵,夏茉定定神,長舒一口氣,重新撥弄琴弦。
也許是第一個上場讓她過於緊張,夏茉的指法淩亂不堪,待她磕磕巴巴的彈完下場,早已汗流浹背。
緊接著夏葶坐上位置,同樣十分緊張。她心裏十分好勝,怎樣也不願輸給夏茉,越是如此越是手指發顫。
這支曲子指法十分複雜,人一緊張指法就亂,勉勉強強湊活一曲,倒沒出什麼錯。
二姨娘淡定的抿著茶,垂著眼簾,從始至終也沒抬眼看一看兩位姑娘,顯然是不入她法耳。彭氏本來還擺著笑臉想驗收驗收姑娘幾個的學習成果,見她們彈的一塌糊塗,十分丟人,不由臉色微怒。
華姑姑道:“這首曲子十分難,就算你我來彈未必有姑娘們彈得好,她們這個年紀算不錯了。”
夏茹坐上琴位,這幾****勤學苦練幾乎不眠不休,一曲十分流暢,聽上去頗為悅耳,彭氏總算微微露出笑意。
“怎麼辦,我好緊張。”夏茗站在夏萱身邊,小聲。
夏萱握住她的手,道:“八姐,就按你平時那樣彈好,別怕。”
夏茗點點頭,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另一邊的雲弦身上,卻見雲弦反了身去蹲在亭邊逗魚,壓根沒有聽她們彈的什麼。
夏茹的曲子總算讓二姨娘微微抬了抬臉,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喜歡。
隨即夏茗走上了座位,端正身子,雙手放上琴麵,咬咬牙,豁出去了!
一曲琴音汩汩流出,毫不慌亂的指法和基本無錯的琴曲,彭氏露出了滿意的笑臉,與華姑姑相視一笑,二姨娘也真正的抬起臉來仔細的看著夏茗,顯然對夏茗極為滿意。
到夏茗彈完,夏茹臉上已經全是沮喪之色了。她這幾日沒日沒夜的練習,比起來夏茗還是差了好遠。
夏茗退下,偷偷看一眼雲弦,雲弦還是沒有回過身。
看來三位長輩都屬意夏茗,既然人選已定,夏萱倒沒壓力了,心情也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