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姑姑露出一個讚許的笑,雙目緊緊注視著她:“你的思維很敏捷,觀察細致,擅長推理,聰敏過人,這是好事。但是,以後有任何揣測先記在心裏,多加揣摩,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才能公諸於眾。所謂胸有成竹,滴水不漏,便是這個意思。否則,非但不能讓事情明晰,反而將自身卷入其中,難以抽身。”
夏萱重重點頭,道:“多謝姑姑指點。”
“回去睡吧。”
回了臥房,夏萱坐在梳妝台前翻來覆去想著華姑姑的話,心裏不免有些痛心。
沒想到母親並不相信她,反而懷疑她,這事也不能怪母親,自己無憑無據的說出一席話,誰會相信?
晚娘給夏萱卸去頭上的飾物,見她心緒不寧,便關切詢問。夏萱將此事去晚娘說了,晚娘道:“華姑姑此言怕還別有深意。”
夏萱狐疑道:“我也覺得這件事還沒清楚,但是又弄不清楚到底問題出在哪。”
晚娘笑道:“你的腦袋瓜子這麼小,怎麼能想清楚這麼多事情?晚娘倒覺得奇怪,你說若是六姑娘自己給自己服食大量巴豆,她又怎麼知道五姑娘要給她下巴豆?”
夏萱心口一跳,脫口而出:“是夏茹!”
夏萱又道:“夏茉二月前就計劃下巴豆整整夏葶,夏葶采取應對措施,明顯提早知道。此事隻有我與夏茉、夏茹三人知曉,想必通風報信的人就是夏茹。今日母親責問我們究竟是誰下的巴豆,夏茹自己站出來承認,其實是怕引火燒身。華姑姑一定知道了此事,她的意思是讓我暫且不要說出……晚娘,你怎麼看?”
晚娘略一沉吟,道:“我先頭去探望六姑娘,她哭的可凶了,這一遭也是受了罪。”
“是呀,她原本是想反將夏茉一軍,沒想到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現在肯定後怕。華姑姑早就把這件事整的一清二楚。夏茉這次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價,夏葶同樣險些把命給搭了進去。”
晚娘道:“華姑姑有些手腕。”
夏萱眼裏一抹淡色,道:“原本夏葶和夏茉倆對華姑姑都還有些小性子,這下保準服服帖帖。隻是我不明白,華姑姑是故意放任事情這樣發展嗎?她的目的是為了取得兩個姑娘對她絕對的信任?或是別的目的?還有夏茹,為什麼她要出賣夏茉,她是夏茉的親生妹妹,為什麼要幫著夏葶?這其中還有太多謎團沒有解開。”
晚娘露出一絲訝色,九姑娘不傻了,而且,好似聰明的有些過分了。
“華姑姑讓我靜觀其變,等徹底了解事情的始末再作出判斷。大概就是指這些謎團,我還以為我窺探了真相,原來隻是冰山一角。”夏萱幽幽歎口氣。“晚娘,我累了,我們去歇息吧。”
晚娘嗯了一聲,扶她上床,吹滅了紅燭。
夏茉“投毒”一事終於還是被彭氏給掩蓋了下來,夏葶恢複的很快,後來三姨娘再想向夏文提起時,她已經活蹦亂跳,完全看不出從鬼門關打個來回的痕跡,三姨娘也隻能作罷。
倒是夏茉,被彭氏那一頓打的傷的夠嗆,垂頭喪氣的在床上躺了七八日才肯出房門。和彭氏,也有了隔閡。
相同的是,自那以後她們都對華姑姑恭恭敬敬,再也不敢有忤逆之意。
表麵上是平靜了,暗地裏卻是新一輪的風起雲湧。
夏茉和夏葶因為這件事徹底勢不兩立,連帶著五個姐妹也分成了兩派。三個嫡女自成一派,夏葶與夏茗被她們孤立之後也結成了緊密的朋友。夏萱原本與夏葶、夏茗關係都還不錯,礙著夏茉的強勢也隻好暫時疏遠。
平日的學習也互相之間暗暗較勁,什麼都想爭先,這樣一來,大家學習的勁頭倒是更足。
華姑姑對這些或明或暗的爭鬥也不知道有沒有發覺,她還是溫柔的教授著她會的一切。待一月之後,時光已匆匆走入初秋,滿地枯黃的落葉灑滿了庭院。
這件事徹底被大家拋在了腦後,夏茉的傷口也徹底好了,她又把大家召集起來宣布了一件事。
“上月我去見你們的二姨娘,她答應我,可以接受一個人去她那學藝。為了公平起見,我把這件事公開告訴你們,我希望無論最後是誰去學,其他人都不要有嫉妒之心。”
夏茗道:“姑姑,二姨娘很厲害嗎?”
華姑姑微微一笑,道:“她曾一曲春遊曲名動京師,被先帝召見入宮演奏。聖上欣賞她的琴技,想要她陪同在身邊,她又以一曲琴音打動先帝,讓先帝放她離宮。以琴動人,以情動人,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樂師。而音樂,是一個女子最能展露自己靈魂的利器,你們一定要好好珍惜機會。這次,你們就以‘春遊曲’這一曲作為考驗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