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練習,他還特別愛問她的意見,小薇跟他說:“大大你隨便演,你隨便演都好看。”
欒炎還是覺得神奇,靜靜的看著小薇。
“就是想知道觀眾的意見,所以問問你。”他說。
“我很喜歡這個劇本,也很欣賞作者的文筆,你有聽過這個作者嗎?聽說她從不公開自己的照片和私生活。”
小薇呆了呆,“哦,有,我知道她的,她……現在有點紅。”
“所以,這麼紅的作者,為什麼要低價把作品簽給青山?這樣是不是很奇怪?”欒炎問。
“嗬嗬。”小薇幹笑,“也許她欣賞大大你的演技。”
欒炎點點頭,“我想也是這樣。”
“……”
看著小薇那小表情,欒炎覺得自己曾與誰一起,在這個房間裏,也這樣對過台詞,那個人好像很喜歡他腳邊的地毯,身上懶懶的,目光卻蔥白。
“你……以前陪我對過台詞嗎?”
小薇點點頭。
欒炎指了指地毯,“你是不是喜歡坐在這裏?”
小薇真的受到了驚嚇,大喊:“你記得了?”
“沒有記得,隻是感覺。”欒炎淡淡的說。
“……”小薇不知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
這一年,好像所有的壞運氣都過去了,好事一件接著一件。
年底時,幾年前翻拍自蕭一郎的作品,最後被擱淺的那個山霸王的戲終於要播了!
比預計更好的是,是在央視八套播出!
小薇是從蕭一郎那裏聽到準確消息的,她激動得不知怎麼才好,一個勁的問:“蕭姐蕭姐,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假的吧?”
欒炎那年為了這個戲從籌劃到開拍,吃了很多的苦,如今終於要有收獲了。
蕭一郎在微信裏笑小薇:“當然是真的,你希望是假的嗎?”
“不不,我是太高興了。”
年底的每天晚上,小薇都會準時蹲守直播。
欒炎回來後,這是第一次這麼真實的了解到自己的曾經。
他是個演員,毋庸置疑。
小薇情不自禁地說:“大大你演得真好!”
欒炎垂眼去看,白小薇隨便的坐在地毯上,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連廣告都不放過。
還轉頭跟他說:“央視的廣告就是比較高大上!”
欒炎無語,卻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頭。
克製地攥著拳頭,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視裏自己的臉上。
那些畫麵他很熟悉,腦子突然蹦出一個地名,他問小薇:“我是不是去過大涼山?”
語氣有些遲疑,卻越來越肯定。
他記得了,他曾在大涼山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跳舞。
小薇半晌沒說話,也沒回頭,欒炎彎腰去看,問:“我是不是去過那裏?”
卻看見小薇的眼睛裏有霧氣,雖然隔著眼鏡,但他還是看清了。
可一眨眼,那些霧氣就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小薇的笑容。
“恩,去過。”
小薇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憑借這部劇,欒炎又回到了圈子裏的中心,他再次成為眾人的焦點,他是電視圈的一哥欒炎。
收視率在最後大結局時達到了最高點,打破了十年來央視八點檔的記錄。
廣告代言紛紛來洽談,可青山拒絕了。又是一年一度的年尾慈善晚會,邀請函雪片般飛來青山,但欒炎沒有出席的意願,小薇一一回絕了,轉頭看欒炎,他在擺弄辦公桌上的帆船飾品。
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是那個瞧不起這般慈善的欒炎。
再次掛掉一個合作的電話,冬日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壓抑,小薇說:“大大,明天是你的生日。”
欒炎奇怪的看著她。
第二天,欒父和欒炎這對父子倆十幾年來頭一次一齊上山祭拜欒母。
墓碑上的女人熟悉又陌生,大概是那段回憶太痛苦,他一並忘記了。
可小薇知道所有的事。
那一年,有個叫欒炎的小男孩過八歲生日,他的爸爸出差在外沒有辦法趕回家,他的媽媽很疼他,帶著小小的他趕去找爸爸,可路上發生了意外,他們的車掉進了河裏。
河水很深,很快便沒頂,他的媽媽打破了車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他推出來,他抓到一條浮木漂上岸,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媽媽一點點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後來,他與爸爸相依為命,但他們相處得並不融洽,一個家庭沒有了溫柔善意的女人,兩個古板的男人之間的摩擦愈加不可調和。
如果爸爸沒有出差,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死呢?
如果兒子不鬧著找爸爸,是不是妻子就不會死呢?
小男孩長大了,叛逆極了,他想靠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業,最終走進娛樂圈,摸爬滾打很多年,終於成功。
他的父親其實一直很愛他,隻是不懂怎麼表達。
幸好後來,他們化解了心中的冰。
若問小薇怎麼知道,幾年前,欒炎離開,她替他陪伴欒父。
每年今天,她陪伴欒父來為欒母敬香,送上一束白菊。
而今年,她留在第一次來時的地方沒有上去,仰頭看,能看見欒炎挺拔的背影,他穿著黑西裝和白襯衫,立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