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聽到消息了,直接與白小薇聯係的,小薇看著樓下安營紮寨的記者們,出主意讓元嘉半夜來。
元嘉更勝一籌,不知從哪個劇組弄到的醫生袍。
進去時欒炎醒了,最近白天睡得多了,夜裏便不怎麼睡,見元嘉來看他,還打趣:“過幾天就出院了你來湊什麼熱鬧?被發現了又要寫欒炎大大重傷危在旦夕。”
小薇不敢聽他的這些調侃,借口出去打水。
元嘉拉了把椅子坐下,將全生的演技都用在了這一刻。
他笑指著好友的臉說:“阿炎你這幅樣子我真想拍下來發微博啊。”
隻是尋常的話語,欒炎順著他的話真擺好了姿勢說:“來啊。”
元嘉其實並不想照相,他不想記錄下這樣的欒炎。
可欒炎說:“快點,我累了。”
“累了就算了吧,反正拍了我也不會發微博。”
“拍一張吧。”欒炎說,“元嘉,別讓我活著像個傻瓜。”
房間裏頓時靜了下來,蹲在走廊上的小薇什麼也不知道。
欒炎一直看著元嘉,元嘉隻好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滿臉白紗布的欒炎。
欒炎朝他伸手。
元嘉將手機遞過去,眼裏有淚,心裏憋得慌,他借口走到涼台透氣。
欒炎看見了自己的臉。
等元嘉進來時,他這一生的演技也窮盡。
他將手機還回去,說:“太醜了,刪掉,敢發微博我就殺了你。”
兩個靠演技吃飯的人,在這一晚互飆演技。
元嘉很快離開了,他走的時候握住小薇的肩膀:“照顧好他。”
小薇點點頭,當然,必須。
等她進去時,欒炎已經睡了,她見他睡得沉,便安心。
可黑夜中,欒炎卻睜開了眼,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小薇買了米粥要喂他,欒炎情緒不高,說不喝。
小薇以為他是傷口疼,要去叫醫生,誰知欒炎頓時大聲吼她:“叫什麼醫生,我沒事!”
小薇從房門口收回腳,端著米粥哄他:“喝一點吧,就一點麼大大。”
欒炎抬手掀翻了那碗粥。
小薇怔了怔。
欒炎說:“你出去。”
小薇蹲下來收拾地上的殘渣。
欒炎說:“滾!”
他不再是原先那個毒舌但不經意間總是溫柔的男神。
小薇躲了出去,就蹲在門口守著他。欒炎在房間裏砸東西,他伸手能拿到的東西都被砸爛了。
三個保鏢疑惑的看過來,小薇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陽光太過刺眼地照亮了整個病房,欒炎將自己蒙在被子裏不願出來。
隔了很久,小薇站起來去找醫生,她的腳全麻了,扶著牆過去
醫生告訴她,下午要給欒炎的臉換藥。
這件事本應該到今天下午才被攤開,可欒炎提前知道了一天。
這樣,他就多難受一天。
這是白小薇心疼的。
她重新回到病房裏,整理地上被摔壞的東西,唯獨不去觸碰床上那張棉被。
棉被下,是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下午醫生來的時候,小薇沒有進去。
欒炎找醫生要了一麵鏡子,從出事到現在,他終於可以看清自己的臉。
白紗布被揭開,臉已經消腫,露出從鎖骨處一直蜿蜒至眉眼的傷痕。
第一次手術時美容科用了最細的線,卻還是不能將破裂完美縫合。
醫生的手很輕,一點點的清理了上麵的血漬,中途需要欒炎的配合。
欒炎就端著那麵鏡子,一聲不吭的配合著醫生仰頭,側臉,眼神越來越陰沉,到最後就連醫生都沒能力對他說一句:恢複得不錯,別擔心。
過完這天,醫生同意欒炎出院了。
欒炎現在的任何消息都需要被封鎖,顏青不便出席,全權交給白小薇,小薇跑前跑後辦完了欒炎的出院手續。
欒炎的腿上有傷不能走,坐在輪椅上被推出去,記者被保安隔在離後門六米遠的地方,他一直低著頭,聽見有人叫他也不理。
其實那場景與每年的紅毯很像,人們的目光都膠著在他身上,也是這樣呼喊著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回頭看一眼鏡頭,這樣就可以拿到隔天的頭版。
太可笑了。
忽然斜刺裏衝出一個人,跑得太快了保安抓都抓不住,那人往欒炎這裏撲過來,手裏的相機哢嚓哢嚓響個沒停。
他們本想低調的回家,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這些好事者。
幸好小薇機靈,抱住了那人的腰往外拖,來接欒炎的同事瞬間將他圍在圈子裏。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心裏更加明白這件事小不了。
如聞見了血的食人魚,紛紛躁動的要掙破保安的警戒。
居然還有電視台現場衛星連線,播報員聲嘶力竭的在一片呼喊聲中說道:“著名演員欒炎二月十四號在警察無悔劇組因爆破事故重傷入院,期間沒有接受任何一家媒體的采訪,其經紀公司也未做出回應,我們也未能知曉他到底傷的有多重,他的廣大粉絲們非常焦急的等待著他的路麵,我們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稱欒炎今天出院,傷情還需進一步治療,請看現場發回的報道。”
攝像機從播報員臉上移開,對準了欒炎的輪椅和他還纏著紗布的腿。
小薇張開雙臂拉著一張大大的毯子,一路護著欒炎從醫院後門坐上車。
沒有人拍到他的臉,所有的報道裏隻有他的輪椅和纏著紗布的腿,再就是白小薇擋在他前麵的背影。
等欒炎的車開走了,白小薇走到那個衝過來的記者麵前,搶走他的相機拿走了記憶盤,然後將璀璨律師的電話扔給他,氣衝衝地說:我們有權利保留欒炎的最終肖像權,如果你敢登照片,就等著收律師信吧!
如果不是事情不能鬧大,白小薇甚至可以勇敢對六米以外所有的那些人再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