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協助警方破了一個大案子,拿到了一筆不小的獎金,所以回來休息一下,也順便看看你的公司搗騰得怎麼樣了。”
俞沛華說著,扭頭向四周望了望,禁不住讚歎道:“很不錯嘛,才這麼幾年的功夫,就把公司搗騰到這種規模了。”
李林濤苦笑著說:“那還不是被逼的。我曆經九死一生,才把露西他們從千年眼校園裏救出來,我絕對不能讓他們在精神病院裏度過餘生。為了他們,我也必須拚了命地賺錢。”
“那他們現在怎麼樣呢?治療效果如何?”
“有好有壞吧,各人的病情都不相同。凱特的情況是最好的,我已經讓她出院,停止治療了。隻是她晚上會經常做噩夢,情緒還不太穩定,精神也比較脆弱,一刻也離不開我,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也必須守在她身邊。”
李林濤正說著,那金發少女已經從旁邊走上了舞台,她拿起了麥克風,剛一開口,那天籟般的聲音便博得了滿堂彩,舞台下一時掌聲雷動。少女像小孩子一樣衝李林濤得意地笑了笑,李林濤也報以一個讚許的笑容。
凱特優美的歌聲,是李林濤在千年眼校園裏的那段日子裏,最美好的回憶之一。每一次在體育場的看台上舉行活動的時候,凱特的歌都是最後壓軸的節目。隻是那時候,總有一個美麗的身影陪在他的身邊,那美妙的歌聲和那美麗的身影早已在他的記憶中融為了一體。
李林濤的心裏頭忽然有些酸酸,有些想哭。
多麼相像啊。
凱特在舞台上傾情歌唱,他們在台下歡笑鼓掌。
可是卻再也回不去了。
“你找到管怡了嗎?”俞沛華像是看穿了李林濤的心思,忽然開口問道。
李林濤沉默地片刻,黯然地搖了搖頭:“沒有。”
台上的歌聲陡轉低沉,婉轉而哀傷。
“其實,我見過她一次。不過是在一年前了。”
俞沛華轉過臉來,驚詫地望著他,好像是在問:既然你見過她了,為什麼不把她帶回來呢?
“那次我一個人出去遊玩,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見到了她。”
那個小鎮是李林濤的一個好朋友介紹給他的,到現在李林濤也記不得它的名字。小鎮位置偏遠,鎮上的人們生活的節奏異常緩慢,氣氛寧靜而祥和,那裏的時光仿佛停留在三十年前。小鎮的中間有一條小河,河上有一座小石橋,石橋的寬度恰好夠讓一輛小車通過。李林濤開車來到石橋跟前,橋上有當地居民擺著地攤賣煮熟的菱角,車子無法通過。
李林濤將車子停靠在石橋邊,微暖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射在他的臉上,時光靜好,讓人不忍動彈。李林濤微眯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就那麼舒舒服服地躺了一個下午,看著小鎮上的居民在石橋上來來往往。
事後,李林濤怎麼也無法回想起來,那張熟悉的臉是在什麼時候進入他的視線的,他隻記得,整個過程裏,自己平靜得令人難以置信。那個下午裏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而他經常在夢裏見到她。每一次夢見她的,她的模樣都不盡相同,那一次也是一樣,李林濤心想自己如果站在她的身後,一定無法認出她來。管怡的打扮成熟了許多,像一個少婦,她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神情平靜,懷裏還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孩。
直到管怡走到他的車窗前,李林濤才恍然驚醒。管怡當然沒有看見他,她就那麼輕輕地與他擦肩而過,走向了一個與他再無交集的未來。
那一刻,李林濤仿佛聽見歲月如風,在耳旁呼嘯而過。
李林濤沒有下車去追趕她,甚至都沒敢回頭再望她一眼。
就在石橋的另一頭,有一家小禮品店,風格很複古,門口貼著幾張老舊的電影海報,能讓人清楚地看到歲月的痕跡。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小店裏真的在播放著這首歌,李林濤恍然間似乎聽到了那歌聲從彼岸幽幽飄了過來:“後來聽說,李雷和韓美美,誰也未能牽著誰的手。一樣的是,我們都有了個,當初不曾遙想的以後……”
“她過得很好,她應該過得很好。隻要她過得好,不就已經足夠了嗎?”李林濤像夢囈一般地喃喃自語。
俞沛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延續著沉默。
“好了,不要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不是說過,大仇得報後,就不再打打殺殺,要過上平靜的生活嗎?為什麼還要找這麼一份工作呢?”
“對於我而言,這已經是很平靜的生活了。”俞沛華微微側過臉輕輕一笑,眼睛裏隱隱有鋒芒一閃而沒,“義父一直想讓我當一名警察,可是那個時候我對這個職業總是有一些抵觸,到現在想當也當不了了。現在我在各地給警察做線人,專門收拾那些罪大惡極的家夥,也算是了卻了我義父的一樁心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