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嬌小無助的身影在黑與白的世界中腳步虛浮地來回穿梭著,清麗憔悴的小臉上再也裝不出麵對賓客時應有的禮貌笑意。
白色的墓碑,黑色的喪服。
便是此刻的所有,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灰暗沉悶的天空中緩緩砸下。
寧嵐靜靜地站在一旁,一雙漂亮的眸子隨著挑土鏟子的一起一沉微微轉動,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有的就僅僅是平靜,仿佛那漸漸被黃土埋沒的不是自己父母的棺槨。
“寧小姐,節哀為好,天有不測風雨,寧總與夫人的離去著實令人惋惜,但請小姐一定要堅強啊。”
一位寧天齊生前的下屬連聲上前安慰到,唇邊盡是虛偽的恭維之意,在寧嵐的印象中好似沒有這般人的存在,可又不得不禮貌地點點頭。男子話音剛落,便有幾人上前附和,其中不乏寧天昊生前的好友,親戚和寧氏集團的股東。可有幾分真情實意就說不準了。畢竟樹倒猢猻散,可寧氏集團這些年又確實是由寧天齊一人撐起的,而那些所謂的股東手中的股份加起來卻微不足道,而那公司的高層也都是寧天昊的一言堂,那所謂開會決策,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公司真正的核心主體以及人脈關係也都是掌控在其一人手中的,那些股東也不過是坐等分紅僅此而已。寧天昊的死對他們來說無非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現在那寧天昊手中的所有股份幾乎都落在身為唯一繼承人的寧嵐手中,不,還有那個所謂的表哥或許也能分的一成。不少人的目光投向碑前的那個禮節大方周到的俊美男子身上,但沒有人看見,寧嵐唇邊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
三天前,一場莫名的車禍讓寧天齊夫婦身負重傷,幸好被及時送到醫院才逃過一死,可就在昨晚,兩人卻又雙雙暈厥了過去,可惜的是搶救無果,兩人終是英年早逝。這對年紀尚小,僅僅隻有十四歲的寧嵐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寧天昊年僅三十,可他與妻子親手建立的寧氏集團已然在國際上頗具影響力,兩人的事業更是蒸蒸日上,可那場車禍卻殘忍地中斷了這個奇跡,卻也讓那些個覬覦寧氏集團的個個大佬有些措手不及,更是讓那些集團的股東驚懼不已。有人哀歎天妒英才,可有心人士卻猜測寧天昊夫婦是死於謀殺,可苦於沒有證據,連警方都確認過兩人的確是死於意外,人死不能複生,就隻有作罷。可寧嵐卻知道自己的父母確實是死於他人謀害,而這個人就在自己眼前,甚至還露出哀傷不已的表情,一口一個寧叔寧姨,從容地應對著眾賓客的寒暄。
這個眾人口中自己所謂一表人才的表哥,其實就是自己殺父弑母的仇人。
寧嵐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本來就是他們家對不起它,如今它又要奪走這一切,不正應了那所謂的因果嗎?
自己的父母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它,又逼著它用妖狐之力締造了那個商業界的奇跡—寧氏集團。可現在,它來複仇了不是嗎?奪走了那本不屬於他們的一切,又作為這些年安逸生活的代價,取了自己一家的性命,不是很公平嗎。
昨晚,寧嵐親眼看到,從醫院12樓重症監護室的窗戶外掠進一隻極為小巧的白狐,在奄奄一息的父母的病床前駐足不走,耳間的白毛微微一抖,似乎在笑。這讓趴在門前的寧嵐幾乎要驚叫起來。不過小狐狸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到來,又或許是不作理會,就在寧嵐的眼前化作一縷白煙,再見時,已然是一個極為俊秀,眉眼如畫的妖孽男子,一雙似笑非笑的血色眸子閃過一絲譏諷與嘲笑,眉心的一點朱紅為他平添一絲妖嬈之色,精致的白袍上一塵不染,銀白的發絲若綢緞般垂至腰際,被一根秀繁複雲紋的殷紅絲帶輕輕束起。即使在現世也毫無違和感,舉手投足都宛若天成,隻是一眼,便讓寧嵐驚為天人,可又驚懼不已,以至於忘記男子臉上詭異的笑意和父母鼻尖逐漸微弱的呼吸。
那隻眉間一點紅的白狐狸不就是自己在別墅的密室中那個古樸雅致的青銅大鼎中所見之物嗎。
在寧嵐六歲時被父母從年邁的爺爺奶奶手中,那個不大不小的小縣城中接到這個繁華美麗的大城市,她本以為可以同父母一起,像其他的那些孩子們一樣過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日子,可現實卻不想想象般的美好。當她到來時,甚至還未與家人吃上一頓團圓飯,便被母親送往寄宿學校就讀。她原本以為周末放假時便能與父母好好地聊聊自己在新學校的見聞感受,可到了家卻隻見到保姆趙姨在廚房裏忙碌著,心頭一片失落,那時的她隻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忙很忙,幾乎一個月也無法回來一次,半年中僅有的三次見麵也是在父親的沉默中渡過。飯後兩人總是急匆匆地離開,卻又在很久以後才駕車出門,這讓寧嵐難過不已,以為父母厭煩同自己相處。可有一次,她卻驚奇地發現了父母遲遲離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