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飛馳的黑乎乎的車廂裏,身上幹淨整潔,手腳卻戴著鐐銬,她不禁苦笑一聲,看來自己和這東西還真是有緣。
她爬起來,勉強穩住自己想看看外麵的情況,摸索一周卻發現車上沒有窗,一道門還被從外麵反鎖了。
看來是囚車了。
周秋晨想把自己弄到哪裏去?
她靠在車壁上想,換作自己會怎麼對待這麼一個俘虜。想來想去,不是拉到最前方當做談判籌碼或者誘餌,就是深深地藏到隱秘處,讓誰都找不到,卻又誰都顧忌著不敢輕舉妄動。
她睜開眼睛,四下真是黑,門縫裏一道光線都沒透進來,不知是在黑夜裏還是這車造得密不透光。
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她希望是把她帶到人前去,如果是後者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忽然,整個車廂急速刹車,蒼蒼嘭地一聲撞了上去,捂住額頭忍痛急急地爬起來,她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裏,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盯著車門處。
呼吸如牛心跳如鼓,這一刻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想死,她還有未名,她還不知道未名能不能活下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在緊張的等待中,車門沒有一絲動靜,空氣裏安靜得令人窒息。就在蒼蒼逐漸放鬆下來時,車門猛地被拉開,極度刺目的光線蜂湧進來,她下意識眯起眼,肩膀上一疼,被一個男人抓了出去。
“別動!刀劍無眼,想要這個女人活著就都退後!”
蒼蒼勉力睜開眼,就看到前方、周圍圍著四五個人,皆是拿武器指著他們,地上躺著更多,血流遍地,空氣腥鹹難聞。
“慕,你沒事吧?”
蒼蒼抬頭看去,前方正是一身黑的鍾離決,他好像受了不少傷,一身血淋,麵色冷厲駭人,但目光裏是不加掩飾的關切擔憂。
蒼蒼心中動容,冷靜回答:“沒病沒痛,你們呢?。”
“還好,都隻是受了點傷,桑瓜纏住了他們最後一個高手。”
纏住了最後一個高手?
蒼蒼環視一周,還站著的人都是鍾離決的人,也就是說周國的人隻剩下挾持著她的這個了?
想法才落,就聽耳邊的人道:“當我不存在是不是?我說後退!全部後退!”
鍾離決的人紋絲不動,直到鍾離決抬手做了個後退的指示,才紛紛向後小步而謹慎地挪。
而鍾離決好像一匹狼死死盯著挾持者,聲音卻十分地平靜,甚至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我知道你是皇室的死士,任務已失敗,你不會繼續活下去,之所以做出要挾持她逃離的假象,是得了一旦任務失敗就抹殺她的命令吧。”
蒼蒼聽得直冒冷汗,知道他要殺我你還說出來?
她仿佛感覺到挾持自己的人微微僵了一下,隨即脖子上的刀鋒陷入更多,逼戾的尖銳近乎於刺痛,隻要再深入一分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鍾離決又道:“可你知道嗎?你手上的這個女孩還不到十六歲,她從小失母,有父親卻比沒有還要艱難,一個人掙紮著長大,區區幾年從一個婢女做到當今輔政王,付出萬千努力,經曆過數次生死,卻從未恃權淩弱。
“她從來是堂堂正正無愧於心地活於天地之間。”
“去年冬天她失去了最愛的人,一夜間青絲變成白發。她放棄權勢來到你們周國也隻是為了尋找愛人,沒摻雜半點陰謀,這你們皇帝也知道。如今她的愛人即將歸來,眼看著能圓滿團聚,你忍心殺死她嗎?”
蒼蒼感覺到身後的人身體越發地僵硬,她暗暗驚奇,不是說死士嗎,竟能三言兩語被說動?
看著鍾離決肅穆的臉,她心中一動。
鍾離決再加一把火:“而你們呢,卻違背你們的皇帝,傷害一個真性情的無辜女子,就為了挑起兩國戰爭,這樣的所作所為非但不叫忠君愛國,反而形同謀逆,是將你門的同胞手足推入水深火熱之中!”
就是這個時候!
蒼蒼腳一崴,人矮了下去,挾持著她的死士正被鍾離決說得心神不寧,竟沒有立即做出正確反應,蒼蒼已趁機雙手抓住刀鋒,阻止它砍向自己的脖子。
不過是一瞬,死士明白過來自己被騙了,怒上心頭,旋即抽刀欲砍。
蒼蒼隻覺得手心一辣,後背被拍了一掌,整個人向前跌出,還沒落地,身體自動記憶起這幾個月來麻葉教自己的那些東西,生生一扭,猛地向旁邊滾去,一把刀即狠狠向自己本來要落地的地方砍下。
泥石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