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陳國至南帝建國以來已有三十多年,南帝滅兆、風兩國,結束了中原地區一百多年三國鼎立的局麵。帝國建立後,冊封皇長子霍昊程為太子,繼承帝業,次子霍風為寧王,駐守東方,三子霍成琪為成王,四子霍嘉為安王,五子霍楚為楚王,各守封地。
大陳二十三年,南帝薨,太子繼位,改國號慶元,是為景帝,雄才大略,知人善任,勤政為民。慶元八年,景帝冊封皇長子霍期為太子,執掌朝政,輔國公蕭胤為太子少師,輔佐太子。
陳國南方有一名山鳳華,相傳是遠古神祗修煉之地,而後神祗湮滅,聖山從九重天墜落南方,護一方安寧。前執掌山主鳳譽曾是南帝從山中請出的禦用國師,建國之初,功不可沒。帝國建立之後,功成身退,亦把鳳華山主傳與其女鳳久晴,從此鳳華山也隱於廟堂江湖,再少有其傳說。說起最近的一樁事,便是景帝在太子十一歲之時,欽定了風華山鳳久晴的獨女鳳回初為太子妃,隻待太子成人之時,迎入東宮,母儀天下。此事將已隱士的鳳氏一族再次拉入眾人的視線,卻因離太子成人之時尚早,隻相傳數月便淡淡退去。
第一章
因為母親在生我之時大大動了一回胎氣,且不是足月而生,落地之時三天不曾睜開眼睛,氣息奄奄,眼看著是活不過第四天了。姥姥用禁忌之術從後山的青九湖請出了鳳華的寶物藏心境,浸了我第一滴血,在榻上照了整整七日,才得以續命。
是以在我六歲之前一直養在山上,把藏心境貼身放著,不曾下過鳳華。藏心境不過半個手掌大小,鏡柄上鑲了一顆藍色寶石,黑色鏡背上鐫刻著不知名的鳥獸和銘文,不知為何,雖不認識,看著卻常常令人感到溫和平靜。
六歲的時候,一隻紅色羽毛的玄鷹落在屋前的丹墀上,第二日,母親便匆匆帶我下山,去往都城夏陽。
玄鷹是鳳華特養的靈獸,能尋著聞過的氣味,千裏尋人,一般都為灰黑色,極少有特別珍貴靈氣的紅色玄鷹。這一隻,便是我的師叔莊姿十幾年前出嫁之時帶走的,如今她已是陳國的皇後,我從未見過她。
信中說,人生一夢,白雲蒼狗。彌留之時,還望再見。
兩日後,我與母親抵達都城夏陽。馬車踏過熙攘熱鬧的市集到達宮門,有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立在門外,遠遠看去,站的很筆直,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待我們下車後,便在前引路,領我們去皇後居住的德延殿。母親似乎是與他認識,一路行去兩人卻始終未說一語。後來我才知道,他叫高千儒,是陳國的侍衛統領。
床榻上的人軟在被褥裏,身材看不真切,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眼睛卻很有神采,母親握住她的手,兩人在帷帳中輕輕說了會話,便拉我到榻前。她細細看著我,忽然開心的笑起來道:“第一次看著,卻覺著見了許多次,倒是有你母親的風姿。”她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我抬頭看她,姿容甚是好看,也對她笑了笑。
我們安頓在德延殿旁的院落裏,皇宮內外自是輝煌,雖是假山死水卻也不失靈氣,用過晚飯,我閑著無事便沿著夕陽順著殿外的池塘慢慢走著,仔細打量著這一派景色。走了一會兒便看見對岸坐著一個年約八九歲的男孩,手中翻轉折著什麼,我定定的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折了個什麼小玩意。過了一會兒,他起身把折好的東西放入水中,抬頭也看向我,我躲閃不及,正好對上他的眼睛,心裏慌了一慌,臉頰迅速的紅起來,有些覺著不好意思,眼睛卻還是不服輸地看著他。
從小與我處在一起的便是師姐梁清越和師妹葉璟,再就是母親的其他弟子,自小混在一處,極少見到旁人。這個少年,眉眼甚是清秀,如不是身上的衣飾,竟差點認成是女孩子,小小年紀,風姿卻甚文雅。
還未等我們把眼光分開,從他身後走來一個男子,低聲說了些什麼,兩人便轉身離開了。他剛放入水裏的東西,正好飄到對岸,我拾起來,是用雜草編成的一艘小船,倒很精致。
第二天,我在德延殿再次看見他,他低頭在皇後榻沿旁坐著,穿一件玄色的錦袍,似乎是剛說完話。皇後輕輕喚我到榻前與我說:“初初,這是霍期。”
我這才知他是當朝太子,皇後緊緊把我們的手握在一處,過了許久,頓了頓,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他起身行禮道:“父皇喚兒臣還有些事,今日就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您。”皇後點點頭示意他退下,待他走遠後,才輕輕歎了口氣道:“真是難為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