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脆弱的。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
【想不想…解開……?】有聲音這樣響起。
“解開什麼?”內心有這樣的思考,緩緩浮現出一個疑惑。
【把那些壓抑的……都解開……】那個聲音,循循善誘著,飄忽不定著,勾的人心癢癢。
……
【爆發的……還未爆發的……全部都釋放出來……】那聲音左右而來,前後回響,縹緲卻聽不清聲音。
【來吧……保持憤怒,保持著瘋狂,帶著——】
——啪。
千譚禦醒了。
緩和了一分鍾左右,遲鈍的大腦好像才慢慢回神。漸漸地才能看清眼前泛黃的天花板,以及斑駁的脫落很多的牆壁。千譚禦緩緩坐起了身子,輕輕捂住了頭。依稀做了什麼夢,可是隨著睜眼的一刹那,什麼也記不起來。
自己……這樣一直睡著,會毫無痛苦的死去吧……
昨天去找那個對自己身體病症很有了解的“劉半仙”,隻記得他除了拍了一張黃符紙還掉了下來後,再拿出一個發著亮光的紅珠子,就累出了汗……千譚禦兩眼放空,透著一種濃濃的茫然。
還說了什麼?
那時,劉半仙定定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沙啞開口說:“我治不好你,我不能妄自幹擾你身上的‘縛’。”
“否則你會死。”
之後的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冷靜。冷靜的道謝劉半仙,冷靜的去吃飯,冷靜的回自己的住所。
然後沉睡到昏天黑地。
好像就這麼死去……也沒什麼不好。一個念頭這麼洶湧而來。
去告別吧。
千譚禦茫然的眼睛裏,漸漸恢複了神采。
·
16年的歲月裏,獨自一人。
生命中出現了許多來來往往的陌生人,他們或憤怒、或憐憫、或輕蔑、或同情。自然也有很多好心的人,在他們自己或許都未發現的日子裏,溫暖過這樣一個被命運捉弄著的女孩。
千譚禦認認真真梳好頭,看了看鏡子裏麵穿戴整潔的自己,最後打量了一眼,坑坑窪窪膿包四起,仿佛惡鬼的猙獰臉龐,噗嗤的笑了。
“確實慘。”
少女輕輕快快的笑了。單薄的聲線在小房間蕩啊蕩,一瞬間房間內似乎充斥著陽光。
推開門,外麵的世界好像沒有變化過。
暴雨暢快淋漓的洗刷著這個世界,酣奏著一曲盛大恢弘的交響樂。少女立在風中,比侏儒好不了哪去的身體仿佛隨時會被暴雨摧毀。她微微的傾身,撐開黑色的傘,走進風雨中。
暗中,睜開了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
千譚禦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將那些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走了一遍。
中途千譚禦還找過溟爺爺和小石頭,但是住所卻沒有人。千譚禦猜想是出門了,便留下一封信。信上寫著自己要出趟遠門,以此做了一番告別。
離開最後一個地方後,千譚禦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清清靜靜。從此就這樣離開世上,無牽無掛。這樣的選擇……或許是自己悲哀一生的宿命吧。千譚禦胡思亂想著。因為暴雨,所以沒有什麼行人在街上,安靜的仿佛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隻剩下被阻擋的視野之下,劈裏啪啦的,砸在雨傘上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