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別西樓醒不記
春夢秋雲
聚散真容易
斜無月半窗還少睡
畫屏閑展吳山翠
衣上酒痕詩裏字
點點行行
總是淒涼意
紅燭自憐無好計
夜寒空替人垂淚
——晏幾道《蝶戀花》
湖心船上一女子獻舞,她輕舉歌扇如飛花,衣袂翻如蝶翅,蛾眉清絕。忽有曼妙歌吟自屏風後傳來,四周靜寂無聲,似波靜浪歇。一曲歌罷,眾人欲罷不能。但歌者已然離去,之前那舞女款款而出,笑若粲花。
“各位爺,今日便如此作罷,給笑若一個麵子,蝶兒也已勞累,還望各位爺有憐花之心。”
眾人聽後,雖覺惋惜,但又不可強求。淩蝶兒的嗓音空靈清透,吟唱的曲子又甚是清空峭拔,渾然中自有種聖潔,讓人不敢褻瀆。
韓笑若見眾人散去,便進入帷帳內,一白衣素麵的女子憑欄而立,她便是江南最受喜愛的歌女,淩蝶兒。
“謝謝你了,笑若。”
女子聲音清若泠泉,眸如寒星,肌勝白雪,顏似潤玉,好一個美佳人,涼風襲來,看她發絲舞動,裙袂飛揚,宛若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唉,你那張魅惑世人的臉啊……”韓笑若實在擔心淩辰靜的絕世容顏,沒錯,眼前的淩蝶兒真實姓名是淩辰靜,淩蝶兒隻是這旖旎紅塵中的一個藝名而已。
“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也總會去,萬般天注定。”淩辰靜淡淡說道。當初自己莫名來到這古朝,心便沉寂了。
沒錯,她並非是這個朝代的人,在一個月全食的晚上,她被莫名的力量吸引,穿越了浩瀚時空,方才來到了這個歌舞升平的盛唐江南。可是她並不著急回現代,反正那裏早已沒了她依戀的東西。而笑若原是花紅樓的花魁,初遇時恰見她一人在岸邊獨舞。風習習而來,但見裙袂飄飄,宛若飛天。那種清靈絕世的氣質,似漠然,又似哀戚。淩辰靜席地而坐,靜觀她曼妙舞姿,後忽覺胸腔一熱,一曲薑夔的《惜紅衣》脫口而出,從此二人便在這江水之上輕歌曼舞度日。
“唉,我說你的性格真是……”韓笑若輕蹙蛾眉,她不願見到淩辰靜這般淡漠的表情,無欲無求的,就仿若是一潭死水,泛不起一點漣漪。
在韓笑若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一條白綾將她卷起,轉眼間人已到了淩辰靜的身後,纖指輕點,韓笑若便軟軟倒在了身後的軟榻上。
江湖的腥風血雨不應汙了此人。
船上同時多了四個黑衣人,個個來勢洶洶。
“你們是什麼人!”淩辰靜斥道。
四人初見淩辰靜麵容,都不由暗驚,但很快就恢複過來。
“玉扳指!”
淩辰靜冷笑,果然是為了那玩意。當年她初到古代,便被肆邪老人收為徒弟,傳以武藝。爾後,肆邪將玉扳指交付淩辰靜,便撒手人寰,在成為淩蝶兒之前,她打聽了很多關於肆邪的事,方才得知肆邪的輝煌事跡。肆邪又名藍雲斐,是名劍山莊的少主人,在藍雲斐12歲時,藍雲斐的爹娘因為不願交出武林至寶玉扳指而被所謂的名門正派殺害,名劍山莊也在一夜間毀滅,僥幸逃脫的藍雲斐隱姓埋名,苦練武功。十年後,參與當年屠莊事件者一一慘死,藍雲斐自此也改名為肆邪。之後,江湖人聞邪散膽,而玉扳指也無人再敢提及。
“你如何斷定我有玉扳指呢?”淩辰靜顰眉看向剛剛說話的黑衣人。
“你是他的閉門弟子。”
淩辰靜雙眸忽的冷若冰霜,她和肆邪老人的事情絕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即便是韓笑若也是不知曉的,她從未對人提及,而肆邪也已進了棺材,此事怎會泄露出去?
“有何證據?”
“六門。”
“原來如此。”如玫瑰的紅唇微啟,一抹笑容躍上唇角。
四人看向淩辰靜,不禁大驚。清絕冷豔早已不複存在,寒星的雙眸透出冰一樣的寒氣,而唇角的那抹笑容越發的妖嬈。現在的她不再是仙靈,而是來自地獄的嗜血閻羅。
“擾清幽者,死!”
話音剛落,便看見白綾如虹貫出,而後隻見四人手中兵器染血掉落。淩辰靜轉身時,白綾浮動,瞬間鮮血宛如撲翅的蝶漫天飛舞。
次日,六門全派被滅,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