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七點,王璐璐和豐子俊下班回到租了兩年的家。
王璐璐先到家,一進門就開始考慮晚飯吃啥,考慮再三,開始動手做肉絲炒麵。豐子俊推門進屋,沒好氣地發了一頓火:“就我們那個母夜叉主任,又讓我加班一小時。其實屁事兒也沒有,真無聊,怪不得年近40了都沒人要,簡直是變態!”
“這種人多得是,你難道要把他們全殺了不成?打工嘛,忍忍就過去了。”王璐璐煮著麵條不以為然地說。
“我就是真看不慣她那自以為是的樣兒,真想抽她幾巴掌。”豐子俊氣憤地說。
“你有什麼好氣的,人家混得就是比你好。有房、有車、有錢,還有樂子,一個人過得逍遙自在。你有什麼,人家是四有一族,你是四無一族。”王璐璐說。
“暈,你怎麼還幫她說話啊,你哪一頭的?”豐子俊很是鬱悶。
“不就是房子嗎?咱們也買它一套。也當個有產一族。”豐子俊隨口冒出這麼一句。
“買房?這可是你說的,說話要算話!”王璐璐盼了很久的一句話,居然被豐子俊不經意間說出來了。
王璐璐沒錢,也買不起房,隻能在心裏想想。相處之後,王璐璐猜想豐子俊應該有錢付個首付款。這次豐子俊不打自招,被王璐璐逮個正著,王璐璐暗自偷著樂兒。
就這樣,倆人決定買房了。
2
其實他們認識時間不算長,也就兩年多。
王璐璐和豐子俊都是80後,卻比一般的同齡孩子早熟。
王璐璐出生在南方一個窮山區裏,長得婷婷玉立,身材修長,典型的南方女孩,至於皮膚,並不白皙,旁人都說是“時下流行的健康膚色”,也不知道是誇還是損。王璐璐家裏孩子多,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因為是老大,父母尤其看重,就像王璐璐的媽媽對她說的,隻要考上北京的大學,砸鍋賣鐵也要讀下去。王璐璐憑著努力考上了北京的大學,邊讀書邊打工才撐到了畢業,在北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報社裏做美術編輯。
豐子俊長相一般,但自以為良好,還口出狂言,說同學們都說他長得像韓國明星張東健,他是獨生子,家境還算比較優越。大學四年的新聞專業的學習,讓他畢業後找到了實習的單位,在一家報社做文字編輯。
就這樣,兩個來自不同地區的年青人,碰到了一起,成了同事。
青春期的愛情,就像初盛的花朵,嬌嫩而美麗。雖然愛情的保鮮期隻有三個月,但卻蕩氣回腸,美麗動人。
他們的愛情進行著,時間過得很快,豐子俊跳槽了。
跳槽期間,王璐璐和豐子俊深談了一次。
“你真的準備辭職了,你找到下家了嗎?人家都說騎驢找馬。”王璐璐疑慮地問豐子俊。
“不用擔心,我找工作沒有問題,在這單位裏該學的東西也學得差不多了,留著也是混日子了,這單位也就是一個過渡,你還真把它當事業幹,傻不傻呀。”豐子俊充滿信心地說。
“那你準備去哪裏?”王璐璐問
“我準備去一家網站先幹著,人家已經要我了,做網站的同時我也可以兼職做點別的。比如寫稿子啊,跑新聞啊,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再說,讀高中的時候,我也經常在媒體打工,一來可以鍛煉自己,二來可以掙錢,還是有些能力和經驗的,你就不用愁我了。”豐子俊篤定地說。
相處的日子裏,王璐璐也常聽豐子俊說起學校的事情,比如像他會彈吉他、會唱歌,是學校的文藝骨幹,也去當地的電視台做過播音員,還常寫一些稿子發表,說起來還是一個有些才華、勤勞肯幹的優秀男孩,這也正是豐子俊吸引王璐璐的主要方麵。報社一些重要的版麵都是豐子俊來負責,文筆也是同事中最好的,這點是王璐璐親眼看到的。
豐子俊雖然從小家境優越,但卻是一個努力型的人,他的座右銘是:真正的男人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財富,而不是靠給予。
這場談話之後沒幾天,豐子俊就離開了報社,去了一家門戶網站。
而王璐璐繼續留守崗位,繼續周而複始的重複工作。
豐子俊這一走,就開始忙起來了,他們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王璐璐開始觀察豐子俊到底在忙些什麼。原來豐子俊除了網站的事,還在做一些兼職,忙著賺錢。王璐璐有些不解,認為他有些著急,畢竟還年輕,可以慢慢來,但認真的男孩子總是最討人喜歡的,自己的男朋友那麼努力,一心想著賺錢,改善生活質量,內心裏還是高興不已,總算有盼頭了。
3
大學畢業後,兩人一直租房住。
豐子俊一直跟哥們合租,王璐璐住過學校宿舍、住過地下室、住過平房,住樓房一直是她渴望的。
王璐璐最辛酸的是住地下室的那段日子,300塊一個月,沒有窗戶,陰暗潮濕,被子永遠都是濕的,住久了會得風濕。鬱悶的時候,王璐璐從地下走出來,抬頭看著地上住的人家,那叫一個羨慕。她總是幻想著哪一天自己是樓上房子的女主人。
王璐璐上班的第一年,由於是實習生,工資收入很低,一個月800塊,租地下室就要花掉300塊,還要交水電費,地下室裏不能衝澡,有一個公共衝澡間,是要花錢的,三塊錢一次,有時候舍不得衝一次澡,就隻有自己用電磁爐燒水,拿到廁所裏衝洗,這樣就算是淋俗了。
記得有一個晚上,住在中央美院附近的地下室,那個冬夜,外麵刮著狠毒的風。
那晚,下班後,王璐璐在地上的小賣部買了個饅頭還有鹹菜,回地下室的路上,大風吹著臉龐,刺骨的冷,像刀子一樣劃在臉上。
回到地下室的幾平米的小房,啃著饅頭,喝著雞蛋湯,突然從隔壁屋傳來那首老歌《愁啊愁》:
愁啊愁,愁就白了頭
自從我與你呀分別後
我就住進監獄的樓
眼淚呀止不住的流
止不住的往下流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掛呀
大街小巷把我遊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
菜裏沒有一滴油
監獄裏的生活是多麼痛苦呀
一步一個窩心頭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歌還沒有唱完,王璐璐忍不住了,眼淚真的止不住的往下流,這個情景,像是唱給王璐璐聽的,應時應景,讓人聽了很想哭出來。
住地下室的滋味不好受,背負著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壓力,為什麼人家可以住地上,自己卻隻能被人踩著住地下呢?心裏不平衡,生理不適應。
那個時候,王璐璐就覺得自己是一隻媧牛,要一步步往爬,爬到有陽光有雨露的地界。
4
因為分開租房,豐子俊和王璐璐見麵不多,基本上一個星期2-3次。
“我現在跟一幫哥們住在一起,好幾個人住,我住中關村,你住望京,來回太遠了,晚上回去太晚打車太花錢了,不如我們租個房子一起住吧。再說你也跟人合租,也不方便,不能老是這個樣子吧。”豐子俊說。
“好是好,但房租太貴了吧,北京的房租,地下室也要好幾百塊,還沒窗戶,悶都悶死了。一居室也要1300塊左右,兩居室估計得1600左右吧,還沒有家具家電啊什麼的,還得自己配。望京這邊韓國人比較多,所以房租比較貴一些,不過你住的中關村也不便宜吧,那邊應該更貴一些。你真想好了嗎?能負擔得起房租嗎?”王璐璐帶著懷疑的眼神跟語氣。
“隻要你說願意,錢不是問題,總該讓你住好一點吧,我都沒住過地下室,我不能讓你受苦。我們就在望京這邊租一個一居的或者兩居的吧,其實一居的便宜不了幾百塊錢,但比兩居的小很多,到時候去找房子的時候看看吧,如果相差不了多少錢,租個兩居的也可以。”豐子俊說。
“兩居的,太浪費了吧,咱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幹嘛這麼奢侈?”王璐璐心疼地說。
“錢可以慢慢賺的嘛,這有什麼。有我在,怕什麼。”豐子俊又是自信滿滿地說。
“那好吧,咱們找個時間去找房子。”王璐璐心裏雖然心疼,但還是興奮不已,一想到馬上能有自己的二人世界小窩了,快樂無比啊。
王璐璐第二天就開始找房子了,為了省點中介費,手寫了好多租房信息,晚上趁天黑沒人的時候跑去望京各小區的電線杆上貼廣告,好幾回都心驚膽顫地,生怕被城管或者居委會大媽大叔逮個正著。但遲遲沒有音訊,後來才知道,還沒等有意向的人看見就被大媽大叔給劫了。失敗而終。
沒辦法,隻有找中介。
中介一大堆,隨便抓了一個中介公司,那業務員的態度那叫一個好啊,又是陪笑臉,又是一口一個姐地叫。
一旦住進去了,有個大情小事的中介就會推山阻四的,答應好好地,可就是遲遲不給解決。
看重一個兩居,一個月1600塊,據說是精裝。房子東西朝向,棕色的地板,書房朝西,夏天有些熱,根本沒法久呆,房東為了省錢,也沒裝個空調,簡直是摳門兒。
屋子裏有電視,有用了N年的冰箱,壞了的洗衣機,廚櫃,床,餐桌,王璐璐和豐子俊去附近的小商品市場配置了基本的桌椅,鍋碗瓢盆,第二天就開灶了。
而那個壞了的洗衣機,住進來一個星期了,中介也遲遲還是沒給修。隻能用手洗衣服了,不過王璐璐也想,國家也不富裕,省點水、省點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