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飄起了小雨,十月的秋雨總是讓人產生一種冷清寂寞的感覺。我點起一支煙,透過煙霧窗外的小雨更加蕭索勾人思緒飄飛。
曾經的記憶已經模糊,我早已不記得她是何時出現在我身邊的。自打我記事起她就成天黏在我身邊了。追溯記憶中的她總是那樣青春,一臉笑不夠的表情,似乎隨時見她嘴角都有一絲調皮的弧線,以至於我總是想弄哭她。習慣總是難改的,就像她早已習慣有個凡事都慣著她的哥哥。而我也習慣了有個百般疼愛的妹妹。因為我爸爸和阿姨在城裏做生意,她家是房東,而她媽媽和我阿姨是發小,再加上她爸媽忙於工作經常不在家,似乎是理所當然地就被寄存在我們家了。
朗爽的秋風總是帶著絲絲涼意,夾雜的黃葉打著旋兒從樹枝上蕩下,就像不願離開那曾讓它鬱鬱蔥蔥的枝頭。她叫唐曉雨,我叫她曉雨。她叫我哥哥。
“哥哥,哥哥,為什麼人一定要用兩條腿走路?”
“哥哥,哥哥,為什麼小貓要喜歡吃魚不喜歡吃青菜?”
“哥哥,哥哥,為什麼小紅帽的外婆要住在森林裏?”
“哥哥,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
類似的問題我早已不想回答她,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麻雀。小男孩總是沒什麼耐心,特別是一個沉迷於奧特曼正在比劃發出奧特射線的小男孩。“你煩不煩,自己一邊玩去。”她聽了總是撅著小嘴,淚汪汪的走開。過一會兒又會精力充沛地繼續來問我那些奇葩的問題,那時我挺想揍她的。
日子就這樣像奧特曼一集打敗一個怪獸一樣有條不紊的過著。實在沒什麼值得吹噓的東西。阿姨他們總是誇我說,你是個負責任的哥哥,挺會照顧妹妹的。小男孩是喜歡被人誇獎的,於是一直努力保持著一個好哥哥的形象,即使我不太喜歡這個妹妹。
一天曉雨從學校回來,我在樓下和朋友玩四驅車。曉雨把書包背在了前麵,眼睛紅紅的,我老遠給她招手,她沒像往常一樣高興地跑過來,而是抱著掛在胸前的書包,慢騰騰地走了過來叫了我聲哥哥就往樓上走。“站住,你怎麼了?”因為她穿的是件白色短袖,胸前有大團沒被書包擋住的墨跡。再看看她那一副委屈的樣子,我的奧特正義之心覺醒了。在我的一再逼問之下,得知是她們班上一個小胖子給她倒上去的。小男孩是愛表現的也是一直認為幫助弱小的人是一個奧特之迷的責任。
於是第二天放學,夕陽斜照,將地平線染出一片火紅。我站在路邊等著那個小胖子。我見到那個比我高出一個頭卻比我矮一個年級的家夥時,我是膽怯的。最後我還是貫徹了奧特正義——被他打的鼻青臉腫流著鼻血回家了。回到家他們問我我都說是走路摔的。就像鄉秀樹從不承認自己是傑克奧特曼一樣。
這似乎是我兒時唯一為曉雨做的值得回憶的事了。
我堂弟,名叫白熠,小名小白。正如他的名字一樣,做事就像一個小白——癡。他從不叫我哥,總是叫我老萌,我名字裏並沒帶“萌”字。長相?天地良心,我小時候一點都不萌,看過我小時候照片的都說我酷酷的。
也是從小一起長大,通過奧特曼我們有了共同的愛好和追求正義的信念。他和曉雨挺像的,都很煩人。如同屁股被蜜蜂蟄了一樣,從來坐不住的,總是大叫著奧特曼的一些招式衝著我一頓亂打。而曉雨則在旁邊像個傻子一樣癡癡地笑,時不時再問問一些並沒人想要回答的奇怪問題。
這樣不勝其煩的日子一直延續到了小學六年級。那時曉雨家裏人和我阿姨要一起去大城市裏做生意,曉雨和白熠理所當然地也跟著去了,於是那成天吵鬧煩躁的房間也變的清淨了。
記憶裏似乎還是秋天,灰蒙蒙的天空還飄著小雨,路邊的樹葉被時不時吹來的冷風凍得瑟瑟發抖。
那天分別的時候,白熠和曉雨淚汪汪的,一臉的不舍。特別是曉雨,都快哭成狗了。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傷心。
離開這個承載了太多快樂童年記憶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很難受的事。而我作為這個地方記憶的一部分,很榮幸地順便成為他們不舍的對象。
我的春天終於來了,當時我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