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蹲下身子，眼睛注視著倒在地上的小敏。
她整個身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頭稍稍歪斜著，一動也不再動，手裏還緊緊握著那把尖刀，眼睛還是大睜著，嘴巴半張，表情驚愕，好像在她呼吸停止的一刹那，表情也被定格了一樣，大概她怎麼也想不到，嶽鵬的右手竟還有一個她所說的所謂邪靈。
“小敏，小敏……”嶽鵬不太確定自己右手那一擊，是否殺死了她，試探的叫著她的名字。
“主人，她死了，死的透透的，我剛才掐她那一下，平常人是承受不了的，脖骨碾碎，氣管折斷然後被碎骨阻塞，窒息而死。”賤婢打斷嶽鵬的呼喊。
嶽鵬聽後，一屁股癱坐在地。
“為什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啊，這個世界怎麼了嘛，我怎麼這麼倒黴，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變成了一個殺人凶手！我的天呐～”嶽鵬把目光從小敏的屍體上移開，低頭看著地板，右手撓著頭皮，自言自語說道。
“她該死，主人，你不要自責，她先是害死了你的爸媽，前些天又害死了愛妾姐姐，今天又想把主人你也害死，這種毒辣的女人難道不該殺嗎？”賤婢憤憤的說。
“都是因為二十年前那場車禍，我爸他不是壞人，他當時被嚇傻了，又有僥幸心理，他有錯，可他已經受到了懲罰，他在監獄那幾年，過的就不是人的日子，他出來的時候就像一個活死人，這些年來我從沒見他笑過，為什麼還要要他的命，為什麼連一個做活死人的權力都不給他，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淚水不自覺的從嶽鵬眼睛裏掉落。
“還有我可憐的媽媽，她為這個家操勞一生，還落下一身的慢性病，我有說過把他們來接到我這裏來的，可她不聽，怕給我添麻煩，都沒有跟我享享清福，她就，她就……嗚嗚嗚嗚～”嶽鵬說著說著，把頭埋在膝蓋裏，大聲的啼哭起來。
“主人，別哭，你還有賤婢，賤婢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永不分離，沒人可以拆散我們。”賤婢安慰著說。
嶽鵬抬頭看著右手，淚水一滴接一滴落在右手上。
“賤婢，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傷心。”嶽鵬抽泣著說。
“我懂，主人。”
“你怎麼會懂，你有失去過親人嗎？”嶽鵬不相信這樣一個五指精靈，會理解人類失去親人的悲痛，可他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的左斷臂，又說：“對不起，你愛妾姐姐的事，也許我早該聽愛妾的話，遠離這個女人，是我的無知自負，讓愛妾也遭了毒手。”
“這不怪你，主人，是她太心慈手軟，掐這個女人的時候，沒有使出全力，而且還分心和你說話，才讓這個女人有機可乘，自己丟了性命。”賤婢說道，語氣裏並無悲傷。
“賤婢，當時你為什麼不出手救愛妾。”嶽鵬有點驚訝，賤婢好像並不太在意愛妾的死，也想不通賤婢為什麼不救愛妾，於是問她道。
“我們五指精靈一族，按規矩是不能和人類有言語交流的，可是她確壞了規矩對主人說了‘我愛你’，我想是上仙對她的懲罰，再那一刻，我想救她，可是我救不了，我像被一種力量控製一樣，綿軟麻木，使不出一絲力氣。”
“哦～這樣，哎？那你不也壞了規矩，你現在不也跟我說話了嗎？”嶽鵬問道。
“主人，我也愛你，愛妾姐姐可以為你做的事，我賤婢同樣可以為你做，而且要做的比她還好，我忍不住也想和你說話，就算受到懲罰，我也再所不惜。”賤婢言語裏透著濃濃的愛意。
嶽鵬沒有作聲，一瞬之間，他突然覺得很可笑，在這樣一個情境下，被自己親手掐死的小敏，死氣沉沉的躺在麵前，他居然在和自己的手談情說愛。
自己現在是一個殺人凶手，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雖然理論上人也並不是他殺的，但實際操作上人又確實是他殺的，不管怎樣，不管她做過什麼，她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嶽鵬再次看了一眼小敏，不禁身體一陣陣發冷，他下意識站起身，退到了房間的角落，遠遠的躺開小敏的屍體。
小敏還說，她把自己的錢全都捐了出去，再過幾個星期短期貸款就到期了，還不起貸款，房子就要被人家收走，自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嗬嗬，他苦笑幾聲，也許，除了這隻會說話和殺人的右手，他現在可以說一無所有了，一下子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主人，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和賤婢說話。”賤婢好像發現了嶽鵬有點異常。
“沒事。”嶽鵬吐了兩個字，邁步要往外走。
“主人，我們去哪兒？”賤婢問。
“去警察局自首。”嶽鵬邊走邊說。
“那會坐牢嗎？”賤婢問。
“會的。”
“可是是這個女人要傷害主人。”賤婢口氣帶著疑問。
嶽鵬經過小敏的屍體，陰冷感再次襲來，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心，他壓製住這股涼意，把頭高高昂起，刻意不去看她，回答愛妾說：“這個國家有種刑罰叫‘防衛過當’”。
走過小敏的屍體，涼意整個流竄到後背上，像冬天光膀子躺在冰麵上一樣，腿也仿佛綁上了鉛袋，腳步沉甸甸的，快要邁不開步子，越是這樣，他越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身體就像被身後的磁場吸住一樣，舉步維艱。
“可是有過當嗎？怎樣才算不過當？”賤婢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法是人定的，人說你過當你就過當，她騙光了我的錢，我已經沒有錢打點那些人了。”嶽鵬嚐試用多說話來驅走寒意。
“那我們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地方，幹嘛要去自首啊，主人。”
“那就成了殺人潛逃，會成為全球通輯犯，每天會過披星戴月、食不果腹的生活，被抓到就會遊街示眾，然後被一槍打的腦漿迸地，死後屎滾尿流，被鐵斧分屍，被燒成人骨灰，撒在荒郊野外，再被千萬隻螞蟻啃食。”嶽鵬也不清楚他哪來的這麼多胡言亂語，他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終於，他到達了門的位置，右手擰動門把手。
“哎！”的一聲！聲音來自背後！
嶽鵬一征，他慢慢轉過身體。
小敏，小敏她站了起來！腦袋歪斜，和身體呈90度角！她，她正對著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