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你的確不費吹灰之力。”齊布衣讚同道,同時又問“你可知道我手中青石信物既非偷也非搶,而是雲家上任族長親自轉贈與我,請我當雲家族長。”這請之一字,齊布衣是重重咬文嚼字道。
雲氏後人嗤之以鼻,說道“不知你把自己當成了三歲孩童還是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這樣的話便是三歲孩童都不會輕信,你竟然有口說出來。”
“你信不信皆由你。”齊布衣淡然處之。
“你去把他的刀拿來。”齊布衣回到向著燕尋風吩咐道,燕尋風一聽,很不樂意,怎麼我成了呼之即來喚之即去的人了?剛想說不去,倏忽又想見了方才那冰冷一陣,暗自心寬道“還是去吧,再怎麼說就連姬子也是他手下,聽他的話,有情可原,有情可原~”一邊念叨著有情可原,燕尋風一邊起身離開,剛出了門又探出一個頭來問道“刀在哪?”
“馬身上背著的筐子裏。”齊布衣回答。
這馬在哪燕尋風可謂比誰都清楚的緊,他可是天天喂它,隻是這馬啊,忒是個忘恩負義的貨色,你看這骨瘦如柴的身子,再看那等粗劣主人,跟了他不是白白挨餓受冤枉嘛!嘿!他就想著喂著喂著和自己親近了,就不換了吧?誰成想馬和主子一個脾性,軟硬不吃,直至如今吃著他喂的食還是身都不讓他近,那天一摸馬兒身子,一個後蹄蹬了過來,要不是他躲得快,準讓它得踢個半死,那一腳踹上了頂梁的柱子,整個房子可都顫三顫差點倒了,看它不胖,力氣著實不小。此時再看一人一馬,還真是相配,人怪馬也怪。當初燕尋風好不容易把馬兒哄進了馬廄中,還真沒仔細翻看翻看筐子中的東西,一個是他不屑做那等趁人不在偷雞摸狗勾當,雖然他幹的也不少了,發自內心的還真不多,年幼時不算,一口飯食,難不成要餓死不成?表麵看他筐子不大,什麼都往裏放?裝的真不少,一把長刀都塞進去了。
燕尋風輕輕解開栓馬的繩說著“馬兒啊馬兒,你可得聽話,這是你主人找你,要是找不到你他可要生氣了,他那脾氣我可受不了,你跟著我走吧!”燕尋風來時本想隻摸走那把刀,到了地方突然轉變了想法,所幸牽著馬直接去了。隻是這馬怪啊,像是知道了要去找齊布衣一樣,竟然隻低頭銜起一口幹草,邊吃邊走,甚是聽話。許是萬物有靈?
“你是雲家人,自然知道雲家家法,可謂是慈悲在前,但唯獨對殘害同門的人是忍無可忍恕無可恕,按理來說,你本應先斬半截腿,再折半截臂,最後腰斬流血而亡,死後暴屍懸牆,昭告內族,而你卻僅僅是逐出家門,未免太輕巧了吧?你可知道,你現在的一條命,是你爺爺換下來的?你爺爺貴為七老之一,自費武功,折了數十年刀法向族中求情,方才保你不死!”齊布衣苦心孤詣斥責道。雲家七長老,是上下最有名望武功刀法最高的人才可以擔任,長擇族中法,常理家中事,嚐斷後世人,而他的爺爺,就是其中一位。
雲氏後人一聽他爺爺,頓時眼眶發燙,紅似鮮血,整個雲家,也就他爺爺與他相依為命了,這些年他被逐出,還曾怨恨過爺爺為何不來看他,本以為對他已是失望至極、痛心疾首,沒成想裏麵竟有如此隱晦。此言齊布衣非是虛言,家法如此,定然避無可避,若非有人相助,他豈能有今日性命苟殘與事?
“當日我為雲家族長又為夏與將軍,便讓雲家隨同我一同來到夏與境內,安排在了一處狹間山地,我觀其處,雖不是富饒平地也是足以讓雲家安保,更何況無人打擾,雲家這些年來積蘊的戾氣是該磨一磨了。而我又不可能始終隻在那裏,所以就挑了還活著的你爺爺做了代族長,管理家中日常事務。隻可惜,他曾與我哭訴未能見孫兒一麵,戰亂起後不知那孫兒現在何方,可曾安好,日日擔心。”
“你說的,都是真的?”雲氏後人疑惑道。緊張的抓住齊布衣衣襟,神情動容,方才目含清光淚,此時已漸漸隱去,直到齊布衣點頭回應“是”已喜極而泣,掩麵長嚎,片刻之後收劍心情問道“我爺爺,他如今可還好?”雖是微微一提,卻是絲毫掩不住濃濃關心。
“當日,你爺爺曾告訴我你的下落,我去過一趟邊陲小鎮,又打聽過你的所在,隻可惜你已經離去。”齊布衣回憶道“那花容月貌賽水肌膚酒家女,細細想來如今已然十月懷胎生了孩,為人母了!”
雲氏後人一聽酒家女,大失所望,又暗自神傷,當日狠心離她去,確實是他不對,如今嫁作他人婦也是情有可原,隻是一想起那天夜間荒唐事,寬衣解帶同頭眠,心中一陣堵塞無言。誰料男兒動了真情也是如此難忘。偶有夜間入夢,點歌長歎往昔沽酒時,兩雙目相對,眉間有情,兩兩相悅,郎情妾意,是真不假。如今隻能苦相思漸遺忘,是道天無情不與鴛鴦配,還是人無情棄佳人離去?又或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走!
他輕輕低頭灰心哦了一聲便不再搭話,仍舊等著齊布衣作答,此時此刻,唯有他爺爺如何。哪成想齊布衣自顧自說話“可惜那酒家女本要在邊陲小鎮盼郎歸,差點被我棒打鴛鴦難相見了。”齊布衣婉言說道“隻是如今看來,那姑娘也是白等了!”說完,他直直看著雲氏後人,突然問道“姑娘說她孩兒父親手中長持一柄黑刀,革皮刀鞘,刀柄有紅墜,是她親手所編,為表心意,左有平安右有歸來。你認識此人嗎?”
雲氏後人心中先是呆若不雞,後是驚慌失措,他手中刀出了鞘是黑刀,至於那原本是裹刀物件的革皮在離開邊陲小鎮時就被他替換了下來,當初是嫌棄刀鞘不好,所幸花了大錢找了個鋪子量身定做一個,還是花的陳夫子的錢,像他那種一看就是財大氣粗的人,花就花了,不心疼。刀鞘革皮他沒舍得丟,做成了一個腰帶繞在腰間,至今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