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絳紫朱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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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城中已經滿是夾道歡迎的世家公子與公申富豪輩,另有不少看熱鬧的行人,不知是誰那一聲“來了,來了。”響徹寰宇,本就嘈雜的人群呼起一聲聲尖叫,衝天而起。

一行八人並肩的侍衛昂首挺胸坐立與馬上,腰間佩鑲玉美劍,殷紅劍穗迎風吹起,其人即便是護衛也是俊俏兒郎,俊若女子,豐神如玉,一席靛藍寬袍束身,兩腳踩踏七星啄月履,眉宇朝天,先行入城而來。他人以為其後便會是那姑娘座駕,然而卻非是如此,緊跟著的是一排排裹身黑袍,發束彩帶,手持長戟,威武霸氣,原來方才僅是驚鴻一麵。

人如軍甲,麵似寒霜,風吹戟不倒,雨打人不動,這等侍衛,莫說是一般軍隊裏的軍人了,就是帝國精銳,兩者相比,那也是不相上下啊!如此陣仗不禁使人生疑,這人真是一風月場所的舞女唱家嗎?若果真如此,能聚集如此群英,料想其背後的東家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然,數十年來,多少人打聽也沒摸出來個其中一二。也難怪了,所到之處竟是官家避道,大士相迎。

不知過了許久,終於迎見正主,隻見前前後後四五輛如房屋般大的攆車前行,莫不說八匹馬,就算是再加上他個八匹也不為過。攆車之上刻青鸞鳥齊鳴,著黃鸝踏枝飛,有百雀耀喙,看孔雀開屏。紫色簾紗飛舞遮駕,朦朦朧朧,傳言道“月揚其輝,日播其光”這幾位女子當真兒是天底下風月之地最為有名聲之人了,這樣的人兒在其道之上當真了得,是如那帝王一般,別樣傳天下啊!

其中四車之上各有一女子端坐其內,輕紗掩麵,一人著黃杉露凝脂白玉臂,頭插五鳳金釵,一人著紫衣掛體,微露其胸,便僅僅是這一絲春色,也不知被這周邊多少好色之徒又或是正人君子看了去,一遍又一遍,在那中間的車中本以為會有更為裸露穿著的女子,不成想其中卻是一人也無,頓時不少唏噓聲傳來,再後便是一個身穿厚實衣物的女婦,四人之中也唯有她是既不遮麵,也不露體,端莊舒雅,落落大方,微施粉黛的臉龐盈盈一握的腰身,一絲金帶穿腰過,一雙巧手入眼來,她輕輕掀起簾紗探頭而出,盤起的頭發上穿金帶玉,雙目含笑,眼窩深處就像那一汪秋水,也是這一笑,額頭上竟以出數道皺紋,再仔細一看,頭發中也已夾雜著白意,雖然已有人老珠黃之意,然這舉手投足之間便已有風情萬種,怪不得能教的出這四位令天下男人朝思暮想的“狐兒妖精”,也不知有誰有幸堪摘!

這女人掃了一眼四周的人然後衝著攆車下一白衫女子輕聲調笑道“你看啊,白姨我已經老了,這些男人僅是看了我一眼後就不再看了。”她輕撫額間皺紋,低聲一歎“可憐了大好年華時卻尋不到一個正經人家嫁了,隻忠心與一個負心之人,還就偏偏一顆心都係在他身上,再離之不去。”

興許是瞧出了麵前的人臉上黯然神傷的神情,白衫女子心中一緊又一疼,安慰道“白姨,當初的你可是名動古今豔絕天下,怪隻怪這些人不長眼。”

“對,是不長眼。”白姨一抹笑意又上心頭,遮掩下了心中思念,附和著罵道。至於那豔絕天下名動古今,她既不稀罕,也不曾得到過這些稱讚,她是個姿色不凡的女子,卻也僅僅是不凡,至少對這三人來說,頗為遜色不少。

白衫女子又是白布遮臉,立於車前眾位服侍女子行伍中,即使是衣著發飾都無不同,這一走時渾然天成的嫵媚氣質加之清新脫俗的打扮也是突兀彰顯在眾人眼裏,止不住的惹人多看。女子興許發覺,低頭暗呸一聲“這些個俗人”。

白姨抬手唔嘴掩麵一笑“看來這男人們也就是看女子的時候才是識貨的,在哪都能給你瞧出來。”白衫女子滿臉嫌棄“都是醃臢人。”

“是醃臢人啊,我也知道姑娘你是打心眼裏瞧不起這些人,可是離了他們還真就不行,農人靠天,漁人靠水,我們這樣風月之人,還真就隻能靠他們。”白姨感慨道,惹的白衫女子一陣失意,白姨看了去心中頗有不舍,正打算再與她開導一二時,就看白衫女子已經滿目笑意,伸手把腰間掛著的香囊取下,就是香囊也是穿著金縷玉衣一樣豪華無比。女子伸進去兩指,隻見如水蔥般的纖纖細指上夾出一張陳舊紙張,上麵黑色筆墨已經化開,筆跡不再清晰如初,女子如癡似傻般嫣然笑道“白姨,算命的說這張紙就是我的姻緣,等機緣一到,就能遇見有緣人。”

白姨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這東西還是前幾年在一處山間道觀求的,那肥頭大耳的道士一看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貨色,也就隻會裝模作樣混口飯吃,沒想到這姑娘算了一卦後真就給當真了,整日這紙不離身,香囊中原本裝著的“如玉似金”般貴重的香料也不裝,就隻裝了一個要不是她悉心保護都要爛掉的廢紙,白姨可憐姑娘癡的同時再暗罵一聲“肥膩道士”若不是他哪裏能有今天這樣?怨不得這人怨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