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摩挲著酒杯的邊緣,緩慢而又輕悄的喃喃出聲,“或許,季大人這回還有什麼話想要告訴我們。”
肖青雲撇著嘴,“啊?你又說什麼?”
“……”江辰眯著眼笑,“沒什麼。”
於是肖青雲抖著手指著江辰:“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江辰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一隻白鴿落了下來,正好落在肖青雲麵前,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鴿子活像是見了鬼。
江辰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殿下的信鴿。”說著,肖青雲也不管什麼傷心不傷心了,一手抓住了信鴿,心裏還在嘀咕,為什麼鴿子變得這麼重了。
鴿子腿上的信桶裏果然有一張紙,肖青雲急忙拿出來,掃了一眼便遞給了江辰。
上麵隻有兩個字。
勿念。
“……”江辰把信紙給撕了個粉碎。
肖青雲抹著頭上的冷汗想,信紙那麼小,真是難為他還能撕的這麼碎了。
忍了又忍,江辰還是沒有忍住,鐵青著臉道:“勿念是什麼東西!他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
肖青雲估計,要是人現在在他麵前,估計江大學士會不管君子動口不動手這一套,直接上手揍人。
“應該是不知道的。”肖青雲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道這隻信鴿了。”
江辰不語,明顯還是很不開心。
“唉,我覺得這是好事。”肖青雲道,“殿下如今也能找到了,我們隻要想想後麵該怎麼做,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的,你想開一點。”
是呀,人隻能向前看,以前的事情,再多後悔也沒有用。
江辰皺眉:“我何曾想不開了?我隻是高興我的那些信沒白寫,終於能找到往哪兒寄了!”
“……”肖將軍瞅了瞅嘴角,心裏暗想,可是你這樣子不像是高興呀!
數日後,雁南關失守,公孫明帶領將士們敗走寧城,隻是受到了伏擊,一下子損失過半,隻好退進了終南穀。
一連損失這麼多,八百裏加急的軍情很快被送進了長邑皇宮,放到了東邑帝的案桌上。
終南穀外便是長長的峽穀,這裏易守難攻。
可是想要出去也是極為困難的。
公孫明回頭看看疲倦不已的將士們,再看看所剩不多的糧草,心裏絕望的想,君堯已經死了,那麼還會有誰來救他們呢?
他苦笑,至少自己死,還有這麼多人陪著,也夠了。
進入夏季以來,京中就變得雨水豐沛了。
雨勢倒是不大,隻是一直都下雨,濕漉漉的,任誰都會覺得煩躁。
屋簷上的雨滴順著落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聲音還能組成一首歌一般,有個俊毅的身影站在那兒,看著雨滴落下,再落下。
是明王君祁。
他一身的玄色,看上去有些濃重,隻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很是安然。
“三哥。”
君祁回頭,看見來人笑了一下,“來了。”
“嗯。”安陽王很討厭下雨,總讓他想到去年西城水患的事情,濕漉漉黏糊糊的環境,以及最後還是一個文弱書生幫他收了爛攤子的事實。
他並不想去治什麼水患,和一群什麼都沒有的亂民有什麼好打交道的,還不如上陣殺敵來的要瀟灑。
真是一晃眼,都過了一年了。
“三哥找我來是有什麼事?”
君祁勾了勾唇角,淡淡笑道:“你不是要帶兵出征?機會來了。”
話音剛落,安陽王的雙眼就放出了異樣的光芒,他似乎是不相信,又確認了一遍,“真的?”
“當然是真的。”君祁道,“你可以代替六弟,帶領三軍出征。”
他在宮裏有眼線,很多事情他總要比人早一步知道。更何況,現在是君堯戰死,前方又是被南兆國連破數城,東邑帝急需要一個人來代替他穩定軍心,這樣的的人,除了皇子的身份,還能有誰?
東邑帝還能禦駕親征不成?
那麼現在,才是拿到軍權最好的時機。
“好東西總是最後才被端上來的。”君徹露出了笑容,“這些天的等待果然是值得的,三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你還用我教?”君祁笑道,“跪倒父皇麵前,多留幾滴眼淚,表一表你壯士斷腕的決心,不就夠了?”
裝模作樣,不就是你最擅長的?
君徹看著自家兄長,且笑。
於是那天的下午,安陽王求見東邑帝,隻是東邑帝並不想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