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矜安的心有些悶，她能想到這個故事並沒有好的結局。
陸隱江繼續道：“可是不到三個月，她的家人就找了過來，一起來的還有那個男人。他們人多勢眾，個個都穿得光鮮亮麗，看見我和阿青躲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小出租屋裏，免不了對我羞辱一番。我還記得那個男人對我說——”
陸隱江看著遠方，時間仿佛倒回了幾十年前——
“你說你愛她，可你帶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她以前多麼無憂無慮，可現在呢？跟著你未婚先孕，連個名分都沒有就要替你生孩子，還因為你背上了不忠不孝不知廉恥的罵名，難道還要跟你這樣過一輩子嗎？你要是真的為她好，就不該這麼急著跟她在一起，你連給她個安穩的生活都做不到就根本沒資格娶她。”
陸隱江順著心中的回憶一字不差地複述完，雖然語調已很平靜，女孩卻更感受到這其中直戳脊梁的刻骨滋味。
“然後呢？”夏矜安問。
“我被他說得蒙了，竟然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然後我就走了，我跟阿青說讓她回家等著我，過不了多久我就去接她。”
“她應該沒有同意吧。”女孩輕聲問道。
“嗯。”老人點頭。
夏矜安覺得心裏翻湧得厲害，她抬頭看了眼別處，哪裏都被陽光浸透，日光燦爛竟真像春天一般。
“可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哪裏會聽得進她的挽留，”陸隱江接著道，“我雖然也有不舍，可早已被那男人的話激起了好勝心，後來才發現，他的手段是真的高明。我離開之後就去參了軍，我能吃苦，首長也願意提拔我，我在部隊一待就是五年，後來我退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可沒想到她已經嫁給了那個男人。”
老人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夏矜安默了片刻才問道：“那個孩子呢？”
“他們告訴我生的時候阿青難產，生下來的就是一個死胎，我怕他們騙我，自己後來去查過，也沒查出什麼疑點。那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我也成熟了不少，我無數次偷偷去看過他們相處的樣子，阿青跟著他確實很幸福，我沒再強行介入。後來我創立了陸氏，自己也娶妻生子，這段感情也就被埋在了心裏。”
夏矜安閉了閉眼，再睜開，聲音幾不可察地顫抖：“那個男人，就是我爺爺，夏初輝。”
“是。”老人的聲音有些無力。
沒有人再開口，院子裏隻有兩個人，靜下來時似乎連陽光流動的聲音都聽得見，夏矜安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等她再看過去時，陸隱江卻已歪在椅背上，陷入了昏睡。
女孩一驚，急忙喚道：“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