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以孫中山為總統,袁世凱為首的北洋政府勢力主政中國,中華民國正式成立。蕭條的大上海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被眾多或不懷好意或野心勃勃的淘金者們窺得了商機,上海一夜間從無力挽救的境地蛻變成了一個紙醉金迷的探險家樂園。華界、英租界、法租界分城屹立於上海灘。這裏魚龍混雜,有叱吒風雲的流氓大亨,有追尋夢想的才子佳人,也有燈紅酒綠的“煙花間”……中國,翻開了一個新的篇章,革新而又沉重。
民國初年 上海
大街小巷間人聲鼎沸,煙火味比以往似乎更濃鬱了幾分,今日是周末,城裏大小人家紛紛上了街,好像是覺著這難得的節假日定要出門走走、散散心,早早就準備好了出行的物品。車夫們在街角站口紛亂地排著隊,敞著薄衣裳坐在單步台階上,取下小帽當作扇子做涼快,眼睛嘀咕遛地打著轉留意著前方可能會用車的金主們,一步之內便是自家的寶貝黃包車。
小半柱香時間後,一位身著藏藍色長袍,頭頂深灰爵士帽的男子,提著公文箱行色匆匆地走近街口。男人的帽簷極低,看不清臉,瞧身形和打扮,約摸四十出頭的樣子。黃包車師父們個個伸出早已扁好的褲腳,眼睛齊刷刷地盯向那個男人,沒錯,那人一看就是個掏金幣的主,說不定能多給幾個賞錢呢。本以為那人會詢問三兩車夫的價錢再決定乘坐哪輛,然而,男人自顧地走近離他最近的一輛,沉沉地道:“小師傅,麻煩霞飛路一品茶。”
“好嘞。”年輕的小夥子早有準備,利落地抽出一塊白布掃了掃坐墊,示意男人上車。中年男子兩步並一步地踏上車板,默默地無視了那群車夫們的小心思…幸運地小師傅瞅著眼前一臉可惜的老兄弟們,賊賊地將眉毛挑到了額頭上,靈活地擺弄著臉上的所有器官一齊朝著對麵擠眉弄眼,生怕有人看不見自己掉到了肥肉。
“臭小子,媽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給老子站住!”其中一個老夥計看不下去了,一鼓作氣硬是要追著那小屁孩亂揍一頓。
全身都在嘚瑟的小子見那人不好惹,拉起車杆子一溜煙跑沒了影兒。
老夥計見他甩著屁股揚長而去,心想著追不上,於是漸漸放緩了腳步,嘴上仍是不饒:“給我等著!”
黃包車小師傅擺脫了麻煩,在路上瘋狂地奔跑著,任憑風拍打在稚嫩的臉頰上,隻覺得全身舒爽,自由無比。
“小……小師傅。”
他隻覺背後有人叫了一聲,轉頭望去,隻見中年男子一手緊握車簷,一手護著禮帽,原本臉頰上還算緊實的肌肉在風中不住地抖動,小師傅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無聲地調整了車速,不再放飛自我。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呀!中年男子內心不住感歎……